百里绮含在口中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她连忙咽下,眼神闪烁地往对面看了一眼。
西司烛看着她,眼底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别乱喊。”百里绮压低声音,在西司络耳边小声说。
西司络笑得暧昧,只是拿起酒樽,敬了一杯。
“敬公主殿下。”
“唔……嗯,嗯,郡主请。”百里绮端起酒杯,回敬过去。
公仪熙、南宫慎和北牧是一道回来的。
他们回来时,筵席已经接近尾声,晟帝和太后又坐了一会儿,便结束了。
四世子送百里绮回宫,夜色已深,她就没有留他们。
但回到寝殿没多久,宫人通报。
“衡西王世子求见。”
百里绮微微挑眉,“就说我睡了。”
甜头哪能一次吃个够。
自然是要多钓一钓了。
随后她才沐浴上床,便见床上大喇喇的躺了一个人。
百里绮:“……”
她没有出声,反而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宫人们都守在殿外而不是殿内后,才熄灯上了床。
林寄双手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十分惬意。
百里绮直接并排躺了上去,一副恍若无人的模样。
她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事?”
林寄挑了下眉,“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百里绮:“……”
“能能能。”
正门不走,天天搞这些翻墙翻窗的勾当,跟偷情一样。
忽然,林寄侧过身来,撑着下巴看她,上挑的凤目在昏暗中微微闪着光,看得百里绮心里发毛。
她咽了下喉头,忍不住道:“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公主与衡西王世子乌篷夜游,可还开心?”
百里绮松了口气,“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
不过……等等。
“你怎么知道?”
林寄阴恻恻一笑。
“好凉。”
“司烛哥哥。”
“抱抱就不冷了。”
林寄将百里绮在船上那些话,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百里绮说时候不觉得,如今听起来,却羞耻得恨不得脚趾扣地。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别说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难不成趴船底了吗!”
忽然,百里绮脑中蹦出一个身影。
“你是那个撑船的船夫!!?”
那船夫身量高挑,她坐进船篷后,还多看了两眼。
但后来,便只有西司烛了。
林寄“哼”了一声。
“不然还有谁。”
百里绮:“……”
她有些一言难尽的说,“真是难为你了啊,好好的圣子不做,都做起船夫来了。”
林寄笑出声。
“还挺有意思。”
百里绮:“……”
“再说一句你死了。”
谁家好人复盘,要复盘这种羞耻的话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
忽然,林寄的声音又响起。
“你要不要也喊喊我。”
百里绮下意识一问,“喊你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林寄夹着嗓子说,“林寄哥哥~~”
百里绮:“……”
“你死了。”
她起身卷起袖子,就要去掐他的脖子。
但青年非但不躲,还微微抬起了点下巴,以方便她双手的着力。
百里绮双手掐在他的脖颈上,凸出的喉结硌着她的掌心,让她用力不是,不用力也不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帘幔下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会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来。
喉结擦着她的掌心,上下滚动了一下。
百里绮只觉手心发烫,连忙松开手,心跳加速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在发烫。
好在殿内昏暗,盖去了她脸上的窘态。
对林寄,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最后应该确定在哪一条线。
江陵初见,她是怕的,随后木然,只觉得他是个女装癖神经病,有病。
后来京城相见,对方接连为他解围,又在她生命垂危时,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了下来。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他以夷国圣子的身份,作为蛊神殿送的礼物,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成为她身边难得的可信任之人。
蛊神殿使臣的话,至今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子嗣绵长,可继承蛊神殿……
所以,他作为礼物被送到晟国来时,所带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呢。
关于所谓的‘子嗣绵长’,他本人,又是怎么看的,是否知情?
庆国宴至今以来,及笄宴,开外府,数学院初定……她忙得不可开交,但也确实有在下意识忽略这件事情。
今日不知怎么地,一些纷乱的想法,忽然便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心里有些乱。
殿内昏暗,百里绮看不到林寄的表情,却不代表林寄看不到。
习武之人的视力,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好,再加上,他从小,就是在黑暗中训练过来的,视力自然比一般习武之人要好上很多。
他看着少女脸上的窘迫和纠结,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正当他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时。
百里绮一躺,被子一裹,闭上眼睛,鸵鸟地开口道:“睡觉!”
林寄:“……”
少女裹着被子,背对他而躺,于是他站起来,跨到她面前,蹲下来看她。
“装睡?”
百里绮:“……”
她感受到林寄移到了她面前,于是她裹着被子又一翻身,再次背对了过去。
这次林寄没有跨过去,而是双手握住她的肩,把她像小鸡一样翻了过来,然后伸出两指,来扒她眼皮。
“说话。”
百里绮:“……”
她无语地睁开眼。
就知道不能拿对待平常人的方法,对待他。
“说什么。”她干巴巴道。
林寄微微一笑,“说林寄哥哥。”
百里绮:“……”
“你烦不烦啊。”她嘟囔着,把被子往头上一盖。
被子被拉下来,青年的面庞在黑暗中凑得近了些。
“不烦。”
百里绮叹了口气。
她知道,今天,话不说开,她是彻底躲不掉了。
“好吧,躺下,慢慢说。”
林寄顺声躺了下来,侧着身子看她。
百里绮看着帐顶的黑暗。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作为礼物,送到我身边。”
林寄笑了声,道:“我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