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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手停在半空,进退维谷,只好硬着头皮听许牧继续说。

“进了万民城,咱们就是一家人,别客气。”许牧热情地拉过他的手,豪迈地说:“这小洋楼一层,就算是我给咱家的见面礼,今晚就住这儿,别走了。”

房玄龄瞪大了眼,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这位主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怎么一来就送房?

还让自己住楼下?

房玄龄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倒是旁边的房遗直眨巴着眼,忍不住问:“我们也能住这里?”

和父母不同,他对这栋别致的三层小楼挺感兴趣。

“当然可以。”许牧微微一笑,这才松开房玄龄的手,哎,主要是火锅滚开了。

他饿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

“来,别客气,今晚别的不谈,尝尝万民城的特色美食。”

许牧直接夹起一片肥牛扔进沸腾的锅里。

而张须陀呢,却低着头,目光往桌子下面溜,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不解。

“张将军有什么疑问吗?”许牧见张须陀神色有异,忍不住问。

要知道,平时吃火锅,张须陀可是大胃王,一个人能顶五个人的量。

今天居然没胃口?

“末将有个不解,以往吃火锅,都要生火架炉,怎么今天……桌下却不见柴火?”

张须陀像个小好奇,说着又往桌下瞅。

房玄龄这才反应过来,锅里的汤水翻滚,可他们居然……没见到柴火?

这么一想,他也忍不住低头,弯腰往桌底看去。

只见一个圆圆的铁皮围成的东西,里面真的没有柴火!

也没有烟熏火燎的迹象。

那它是怎么发热的?怎么让汤水沸腾的?

许牧这才恍然大悟,解释道:“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们研究所新研发的蜂窝煤,专门定制的炉灶,里面烧的是蜂窝煤,自然不用柴火了。”

“蜂窝煤?”房玄龄心里又是一惊,忍不住问:“燃煤容易冒黑烟,怎么也没见着?”

许牧爽朗笑道:“这蜂窝煤采用的是完全燃烧技术,加入了特殊材料,所以燃烧时没有黑烟。”

对于房玄龄的惊讶,许牧心里挺得意,嗯,不错,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顽固。

刚搞定老杨,他对三天内搞定老房信心满满。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张须陀随即在餐桌上展现了惊人的食量,看得房玄龄一家目瞪口呆。

饭后,张须陀才发现包括许牧在内的四人都盯着他,干笑了声:“这火锅真是人间美味,虽已多次品尝,但每次闻到香味,某就难以自持,让诸位见笑了。”

许牧听了,翻了个白眼。

张须陀不愧是战场猛将,战场上能杀敌,餐桌上亦如战场,横扫一切。

红汤里的食物被他一扫而空,点滴不剩。

而许牧早有预见,从不跟他抢红汤的,默默地吃着清汤。

不然……怕是要像房玄龄一家那样,饿肚子了。

此时,房遗直正咂巴着嘴,望着空空如也的红汤和清汤,一脸委屈。

张须陀包揽了红汤,许牧和他们一家则包揽了清汤。

但总的来说,他们一家子太拘谨了,吃饭那么文雅,哪比得上许牧?

许牧吃饱了,他们自然只能半饱。

饭后,天色已晚,许牧和房玄龄简单寒暄几句,便让他们回一楼休息。

一楼正式划给了房家。

从此,他和房玄龄成了邻居,这也显示了他对房玄龄的器重。房家三人离开后,张须陀这才向许牧汇报回程路上的见闻。

“末将进入河南郡后,发现李密的瓦岗军四处调兵,末将推测,他很可能会攻打洛阳,故多留了些时日,在河南郡观察敌情,让主公担心了。”提起这事,张须陀一脸歉意,脸红到了脖子根。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红汤喝多了。

许牧点点头,皱眉道:“前两天,万民城打了一场阻击战,消灭敌军千余人,筑了京观,还在老杨的指挥下,一夜之间建成了百仞纪念碑。”

张须陀对这个老杨愈发好奇:“明日末将定要会一会此人。”

“那是自然,不过……这两天斥候并未察觉山外的动静,想来骁果军受挫后,短期内不会再来犯。”许牧点头,开始和张须陀讨论起应对策略。

张须陀虽是当世名将,但个人总有考虑不周之处。

“主公要夺洛口仓?”张须陀瞪大了眼,呼吸都急促起来。

洛口仓,天下第一粮仓,自隋文帝时起建,数十年间,储粮无数。

许牧严肃地说:“此仓离阳城不过百里,粮食无数,我万民城要想快速发展,必须拿下它!”

“但洛阳王世充兵马众多,我军……兵力不足,恐怕难以攻克。”张须陀皱眉叹气道。两年前,他历经千难万险把张须陀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此,张须陀对李密的仇恨深入骨髓,而他之所以甘愿效忠,除了救命之恩,还因为一个承诺:将来必有一天,让张须陀亲手报仇雪恨,斩落李密。

夜幕低垂,两人密谋截杀计划,直至深夜,一切安排妥当。

张须陀无处可去,自然被安置在二楼。

许牧则住在三楼。

这一晚,许牧睡得分外香甜,因为张梦楠归来了,就在他楼下安歇。

山外那些骁勇的士兵不再是他心头的大患,张须陀能帮他分担许多。

相比之下,一楼的房玄龄一家却辗转难眠。

房玄龄夫妇共居一室,儿子房遗直独占一间。

晚餐时的种种场景在房玄龄脑海中盘旋,令他难以成眠。

许牧提出,次日将引领他游览万民城,并给予三天时间考虑,再做抉择。

此刻,他的心境与当年的杨广如出一辙。

“娘子,你说……我该不该随贼而行?”

房玄龄背对着妻子,低声自语。

房夫人冷淡回应:“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男人的事,问我何用?”

房玄龄无言以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咽下。若非她,他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一声长叹,房玄龄决定顺其自然。

大不了……暂且随贼,却不献一计,学那三国徐庶,沉默是金。

静默良久,房夫人轻推他,细语道:“我看那首领,言行随和,若你不愿,料他也不会为难我们。”

房玄龄苦笑摇头,本欲斥责她的妇人之仁,但想到脸上的伤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随贼便随贼,如今杨广昏聩无能,天下反叛四起,隋朝气数已尽。谁能问鼎中原,说不定就是这位首领!你现在怨我带你来这深山,将来或许还得谢我呢!”

房夫人冷哼一声,一脚将房玄龄踢下了床。

“今晚照旧,你睡地上。”

……

次日清晨,小洋楼外士兵操练的喧嚣唤醒了房玄龄一家。

房遗直起得最早。

他欲离楼外出,却被守卫阻拦。

“想出去?”刚洗漱完毕的许牧,挑眉询问少年房遗直。

房遗直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但仍勉强点了点头。

尽管父母告诫他,此人狠辣无情,但许牧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坏。

“走吧,我也正要出门。”

许牧微笑,示意房遗直跟上。

房遗直回头望了一眼父母的房间,年少贪玩的他,最终还是在晨光中跟随许牧前往校场。

未至校场,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已先声夺人。

冬日的寒风中,这声音格外激昂。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及至校场,只见身披重甲的亲卫正操练,威猛雄壮,房遗直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