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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禁城的深邃殿堂中,

朱翊钧,这位大明帝国的年轻帝王,

心中埋藏着一个宏大的愿景——对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亿万臣民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全国人口大普查。

他的目光穿越了繁复的朝仪,投向了遥远而未知的民间,那里,是他治下江山的血脉所在。

他深知,若不能准确把握国家的人口脉络,就如同盲人摸象,许多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决策都将失去根基。

比如,工人与农夫的比例,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问题,它直接关联到大明商品经济的蓬勃与否,以及朝廷是否应当适时介入,引导这股新兴力量的健康发展。

更甚者,它还牵涉到一项陈旧的律法——明孝宗时颁布的,将雇工罢工视为叛逆重罪的严酷条例,是否应当顺应时势,予以废止,以彰显朝廷对百姓人性的尊重与关怀。

然而,雄心壮志面前,现实却如绊脚石般横亘。前几年,为了整肃腐败、追回流失的赋税、重新丈量土地,

朝廷上下,尤其是那些改革派与勤勉的循吏,忙得不可开交,人口普查之事只得暂时搁置。

时光荏苒,直至清丈田亩的工作告一段落,朱翊钧终于得以腾出手来,实现他心中的夙愿。

于是,一道旨意自紫禁城的高墙内传出,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宣告着大明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全国人口大普查。

..................

文华殿内,

张居正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卷,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纷扰。

讲读结束,他轻拂衣袖,缓步走出这庄严的殿堂,身后留下一串串沉稳的脚步声。

殿外,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石阶上。

张居正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跟随其后的王家屏,这位新任的起居注官,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

“瞅见了吧,陛下是爱民的。”

张居正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他并未因国朝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而将天下生民视如草芥,任其消逝又疯长。

他是真的将天下庶民当成了自己的子民,渴望在册上见到他们的数目。”

王家屏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拱手回道:“元辅所言极是,下僚也深切感受到了陛下的爱民之心。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天子竟也如元辅所言,拥有如此强烈的励精图治之心!

这使得元辅刚才的提醒,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张居正淡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深沉:“你知道就好。但作为天子近臣,你需时刻铭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毕竟,这世间总有人不希望天子拥有锐气,不愿看到国家强盛。”

王家屏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醒。

他明白,自己虽非张居正的学生,但能得此重任,实属不易。

他必须时刻谨慎,不负所托。

张居正看着王家屏,心中暗自赞许。

他知道,这位新任的起居注官,虽年轻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才智与品性。

而自己,虽因改革与夺情之事,使得门生大多背叛,但只要能为国家找到一位贤能的官员,这一切便都值得。

夜色渐浓,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转身离去。

张居正回到家中,心中仍挂念着沈鲤。

他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对张敬修问道:“写信问问仲化(沈鲤),现在他可已归葬其父?既让他问民情,为何没有信来?”

张敬修躬身回道:“沉世兄想必还沉浸于丧父之痛,而无暇顾及师命。”

张居正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严厉地说道:“这像什么话!孝道要守,但忠字也要常挂心头!难道因为孝而连社稷也不顾了吗?”

张敬修只得连连称是,随即主动提议:“父亲是不是想沉世兄了?我们可以主动去信问问他。”

张居正端起茶杯,瞥了张敬修一眼,冷冷地说道:“为父想他作甚!”

张敬修见状,便不再多言。

张居正沉默片刻,突然又问道:“吴中行、赵用贤他们在流放地过得如何?”

张敬修回道:“他们很是惬意自得,以得罪权贵的君子自称,与浮浅、喜爱生事的人相呼应,自比为刘梦得、苏东坡之流。并无悔意,甚至对将来颇为期许。”

张居正听后,脸色更加阴沉。

就在这时,司礼监新补之秉笔太监孙隆突然来访,宣读了皇帝的赏赐旨意。

张居正忙带着张敬修等人跪下接了旨,谢了恩。

待孙隆离开后,张居正看着眼前的蟒衣、彩缎和银两,心中却泛起一阵波澜。

.....................

夜幕低垂,张居正的府邸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他身着华丽的蟒衣,那是朱翊钧特赐的恩宠,色彩斑斓的彩缎在烛光下更显熠熠生辉,映照出他微醺却坚毅的脸庞。

张居正轻抚着衣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君王恩泽的感念,也有对朝堂风云变幻的无奈。

“敬修啊,你看这蟒衣,这彩缎,皆是陛下心意。他明知我手中已无钳制之力,却仍念旧情,厚礼相待。

这份君臣之情,何其珍贵!”

张居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欣慰,他紧紧握住张敬修的手,仿佛要将这份信任与责任传递下去。

张敬修目光坚定,扶稳父亲,轻声说道:

“父亲大人,陛下之情深似海,我张家自当肝脑涂地以报。

清丈田亩虽成,但改制之路任重道远。

父亲若有意继续,儿子与弟兄们定当追随,共谋国是,为陛下开创千秋伟业。”

张居正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猛地一拍桌案,道:

“好!那我们就准备迁居官邸,以实际行动支持陛下。

待圣旨一到,张家便做第一个迁入者,于那新建官邸之中,替陛下完成他心中所想,所愿!”

次日,

晨光初破,

文华殿西室内,

气氛凝重。

朱翊钧手持朱南雍的奏疏,眉头紧锁,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张居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期待:“先生,朱南雍奏请,欲让您在私宅静养,不必迁居官邸。但朕知,此举关乎新制,关乎朝纲,先生以为呢?”

张居正躬身行礼,语气坚定:“陛下,臣为首辅,当以身作则。

若臣不入官邸,何以服众?恐将来首辅皆以此为例,坏我朝制度。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准臣迁入官邸,以为百官之表率。”

言罢,张居正竟跪倒在地,以示决心。

朱翊钧见状,心中暗自赞许,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既如此,为推行新制,彰显先生清正,朕准你所奏。

钦天监择日,着你与诸公卿迁入官邸,并赐金八宝豆六十两,以为乔迁之喜,犒赏婢仆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