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镇陈家村,青年唐诚家里,一片压抑。
唐诚,唐诚他爸,两个男人愁容满面坐在桌子旁。
三年前,唐诚从云城一所普通一本大学毕业。大学里,他很努力,一次性考取了高中教师资格证,还是高中数学学科类。
原本以为,有了教师资格证,就可以轻轻松松进入学校当一个高中数学老师。哪知道,残酷现实给唐诚当头棒喝。
现在这个社会,当老师,不单单要教师资格证,还要考编制。
数学教师资格证,对于唐诚来说,很好考,他高中那会就喜欢数学,要不是英语听力没考好,考一个211名牌大学没问题。
考教师编制,就不单单是能力那么简单。
还需要人脉关系!
三年,唐诚每一次笔试都名列前茅,可是,每一次面试,都会莫名其妙被刷。
每一次被刷的理由,都很让人无语:
“考生过度紧张,不适合做老师。”
唐诚只能苦笑。
他会紧张吗?
不可能的事情!
大学四年,他一直在学生会活跃。
现实就是这么操蛋!
有权的人,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相反,你不行,有权的人,说你行你就行。
今年茶林县教师编制考试,跟唐诚一起考的一个女生,面试的时候,全身紧张得抖个不停,笔试成绩也才刚刚过线。
可是,结果呢,唐诚没上,那个女生上了。
这一次,唐诚彻底破防了,决定不再考教师编制了。
没有人脉关系,就是再考十年,还是考不上。
于是,今天,父子二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走。
年纪轻轻,总不能一直一分钱不赚,一直窝在家里准备考试。
“诚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唐诚父亲小声问道。
眼神里全是自责!
他这个儿子,很聪明,他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
奈何有一个不争气的爹,只知道在土里刨食。
高中那会,没钱给儿子买英语听力资料,导致儿子高考英语听力没考好,要不然,儿子也不会只考了一个普通一本大学。
更对不起儿子的是,这几年,儿子一直很努力的考教师编制,就因为他这个不争气的爹没有人脉关系,每次都毫无悬念的被刷下来。
“爸,我想通了,编制这玩意,不适合我考,我不考了。明天,我就去外面打工。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一本大学毕业生,只要我努力,肯定能赚到钱……”
唐诚故意挤出一丝潇洒。
父亲虽然没有能力提供他足够的人脉关系,可是,他一点不恨。
相反,他很感谢这个朴实的老农民。
为了他读大学,这个山一样的男人,生生把脊梁累弯了。
“诚儿,是爸对不起你……”
唐诚父亲哽咽道。
“爸,千万不要这么说。跟您一点关系没有,是这个社会……那个,我跟我同学已经联系好了,他已经帮我把事情找好了,听说,一个月有七八千……”
唐诚继续装潇洒。
社会残酷现实,没有理由让一个老农民承担。
至于七八千一个月,完全没有的事,主要是让老父亲不那么自责。
想到这,他也有些后悔。
如果大学毕业那会不执着考编,一开始就进公司,打拼三年,凭借他的能力,一个月七八千也不什么难事。
“诚儿,要不,再试一年?明年还不行的话,再去外面打工,也不迟。有编制,人生就会很稳定。打工显然有高工资,可总觉得不稳定。”
唐诚父亲小声劝道。
“爸,还是算了吧。我想了下,我真不是考编制那块料……”
唐诚强忍不舍说道。
进体制,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他很自信,只要进了体制,凭借他的能力,绝对是直挂云帆济沧海!
奈何现实太残酷,他只能放弃这个梦想。
“诚儿,你想好了?”
唐诚父亲深深叹了口气。
“没事,爸,人生又不只有进编制这一条路。”
唐诚起身给了老父亲一个拥抱。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放弃考编这条路,走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哎呀,诚儿,你看我这脑袋,简直是老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了……”
唐诚父亲脑海突然一个灵闪,兴奋之下,紧紧抱住儿子。
唐诚都被抱得喘不过气来。
“爸,怎么了?”
唐诚下意识问道。
“我记起来了,你妈妈那边,你有一个远房表姨,在镇上当副镇长,我带你去找她走走关系,应该能给你谋一个镇上的差事做。虽然不如高中数学老师,也算是有编制。”
唐诚父亲两眼爆射精芒解释道。
“爸,还是算了吧。我去我同学那边,一个月七八千,挺好的。”
唐诚下意识拒绝。
他父亲一生最不喜欢求人,那年,在耕田的时候,腿摔断了,家里没钱,妈妈想去求人借钱,他直接拒绝,忍着剧痛,在家里自己把断腿接好。
让一生要强的父亲,为了儿子,去求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且是一直都没怎么联系的远房亲戚,于心不忍!
“就这么定了,现在就去。”
唐诚父亲不听儿子解释。
抓了两只老母鸡,唐诚父亲就带着唐诚火急火燎去了镇政府。
“你们两个干什么?”
镇政府大门门卫一脸嫌弃把唐诚父子二人拦住。
“师傅,我进去找一个人。”
唐诚父亲点头哈腰说道。
说话间,递了一根烟过去。
门卫一看,居然是几块钱一包的哈德门,一脸嫌弃推开。
“这里是政府重地,不是你们找人的地方!”
门卫一脸凶相狠道。
“爸,我们还是回去吧……”
唐诚拉着父亲小声说道。
唐诚父亲不理会唐诚,继续跟门卫周旋。
“师傅,是这样的,副镇长李文静,是我儿子远房表姨……”
唐诚父亲故意把李文静三个字说得很洪亮。
“李副镇长是你家亲戚?”
门卫一个激灵。
李副镇长可是三水镇有名的女强人,惹不起。
“千真万确,只不过,这几年,李副镇长忙,就不怎么来往了。”
唐诚父亲强忍难为情说道。
他们是很想跟李文静这个远房亲戚年年来往,奈何人家根本瞧不上他们家这个寒酸亲戚,慢慢就疏远了。
说实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跟这个远房亲戚有一丁点联系,联系一回,尊严就被践踏一回。
可是,为了儿子大好前途,他必须把尊严放在地上!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我去李副镇长办公室通报一下。”
门卫语气缓和下来。
“那就麻烦师傅了,您就跟李副镇长说下,就说陈家村唐大山过来找她了。”
说话间,唐诚父亲再一次把哈德门递了过去。
这一次,门卫没有推开,而是把烟接了过去,别在耳朵上。
“李副镇长,有一个叫唐大山的男人过来找您,说是您远房亲戚……”
门卫敲门进了李文静办公室,小心翼翼说道。
“老张,我不是说了吗?我写报告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一听就是过来找便宜的。这种亲戚,多得数不清,我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忙,怎么有空理他们?赶紧让他走。”
李文静凝眉道。
“对不起,李副镇长,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把人赶走。”
老张吓得大气不敢出。
就在老张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李文静突然抬头,脑海转了那么一下。
在三水镇陈家村,她的确是有一个远房表妹夫,叫唐大山。
印象中,这个穷亲戚唐大山有一个儿子,算算年纪,小伙子应该大学毕业两三年了。
这一次,唐大山来,会不会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来的?
这些年,在三水镇工作越来越吃力,跟另外一个副镇长竞争的时候,总是落下风。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得力干将。
眼下既然有一个年轻大学生过来找她,何不看看再说。
“老张,唐大山是不是带他儿子过来了?”
李文静不露声色问道。
“是的,李副镇长,唐大山边上的确有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他儿子。”
门卫一脸晕乎回道。
李副镇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还一脸嫌弃穷远房亲戚,这会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晕,女领导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带他们俩个过来。”
李文静干净利落说道。
“李副镇长,您现在正在写报告,确定喊他们进来?要不,先让他们在门卫室那边等……”
老张小声问道。
“老张,你今天话有点多。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快去!”
李文静不怒自威。
老张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快步退出副镇长办公室。
不一会,唐诚父亲带着唐诚一脸紧张进了副镇长办公室。
手里的两只老母鸡,好像也被副镇长办公室肃然气氛吓到了,耷拉着脑袋,不发一声。
“这是你儿子?”
李文静故作镇定问道。
内心深处,已然激起莫名涟漪……
好几年没有跟这个远房表妹夫家来往了,想不到,他家儿子长这么大了。
眼神深邃有神,一看就是有能力的年轻人!
这倒是其次,让她莫名荡起涟漪是:
近在咫尺的这个远房小辈模样,正是她喜欢男人的类型!
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单身,一来是因为混体制,需要应酬很多官场上的男人,结婚了,不方便。再一个,就是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类型的男人。
茫茫人海,找一个自己喜欢类型的男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想不到,在她快32的时候,一个自己喜欢类型的男人,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