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么……
祁昀之端详着软萌的小团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生气的点。
摔碎的沧海月明珠，虽说是世间无二的珍宝，却也只是阿妤喜欢的众多宝珠之一。
碎了其中一颗，还有无数新的宝贝等待阿妤宠幸。
此事不值一提。
至于咬破的手指……
若是阿妤喜欢寻求刺激，那也未尝不可。
两件事对于祁昀之而言，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以间隙他与阿妤之间的深厚感情。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该怎样回答小阿妤的问题，才不会惹她再次生气，同时又对自己产生愧疚，不再讨厌他。
小团子憋着气飘在空中，乌黑双眼氤氲一层水润的雾气。
她固执的望着祁昀之，一定要从他嘴里挖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才罢休。
祁昀之思忖良久，挑了个和气的答案，回道：“我脾气好，不轻易生气。”
“……”
这不是小阿妤想要的回答。
眼见小阿妤又要生气，祁昀之反将问题抛给她，顺带打断了她的怒气：“阿妤，如果我摔了你的宝珠，还咬了你一口，你会生我气吗？”
小阿妤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不假思索道：“会！”
“我会很生气！”小阿妤加重语气。
不讲道理的小阿妤握紧拳头，说的头头是道：“宝珠都是我的，我的东西不许你碰它，你也不能咬我，我不喜欢被咬。”
祁昀之微微颔首，极为认同：“阿妤说的有道理。”
小阿妤回答完之后，他举起隐隐作痛的手指，朝空中的小团子晃了晃，语气柔软：“我也不喜欢被咬。”
祁昀之的语气没有一丝责备，甚至称的上温柔。
小阿妤闻言小脸一僵，顿时气的炸毛了。
她握紧小拳头，小脸鼓起，怒不可遏道：“我说了！不是故意的！！！”
“小气鬼！小气鬼！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小阿妤情绪激动的大声喊叫，尾音带着明显的破裂。
炸毛的小团子眼眶泛红，小身体紧紧绷直，一时分不清是气急败坏，还是心虚别扭。
祁昀之默默放下刺痛的手，神情无辜：“我没有怪阿妤。”
小阿妤更加来气了，大声道：“你没有怪我！那你为什么要提！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阿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今天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祁昀之，企图从他的反应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明明……很想给祁昀之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心里的无名火气上来，吐出的话违背本意，变得更加刺人。
她变得自私、傲慢、尖酸，一点都不像原来的自己。
她无法平息自己心中源源不断的恶意，极端的情绪与内心深处的善良相互搏斗，这让小阿妤变得异常烦躁，愈发想要发泄。
祁昀之则不在意她的怒火，比起关心自己发疼的手，他更在意阿妤的小嗓子被吼坏。
趁小阿妤出神的瞬间，祁昀之伸手将小阿妤捞进掌心，不顾她的剧烈反抗，将她按压在冰凉的桌面上。
柔软的背紧紧贴在坚硬的木桌上，小阿妤试图推开祁昀之的手，他的手却有千斤重，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阿妤浑身却动弹不得，只好狠狠瞪着祁昀之，屈辱的红了眼眶。
阿妤红了眼，祁昀之心忽地一软。
他稍稍松了些压在小阿妤身上的力道，指腹摸摸她发热的小脸，温声哄道：“是我说话不周，让阿妤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给阿妤道歉，阿妤不生气，好不好。”
“不好！”小阿妤不要这样的结果，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祁昀之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就是不生气。
内心深处有个蛊惑的声音告诉她：没有人会一直爱她，祁昀之也不例外。
他的包容温柔，一定是在假装！
她咬伤了祁昀之，祁昀之内心肯定对她厌恶至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他一定是在维持他善良的形象！
小阿妤气的脸都扭曲了，她用力反抗祁昀之的压迫，反抗不过就瞪着他，一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凶狠模样。
总之，她不会让祁昀之舒坦。
殊不知，她自认为凶神恶煞的模样，落在祁昀之眼里，便是心爱人在闹小性子。
祁昀之好歹是一国君主，常年玩弄权谋，在尔虞我诈中游走多年，怎么会看不出阿妤的那点小心思。
他用指腹压压小阿妤的小脸蛋，在小阿妤要吃人的眼神中，缓声开口：“阿妤不必试探我，我待阿妤之心如青山长情，不曾有过丝毫虚假，我一生所求，唯阿妤而已。”
小阿妤被戳中心思，身体猛地僵住。
她根本听不进后面缱绻的话，当即涨红了脸，矢口否认：“我没有试探你！我才不在乎你！一点都不在乎你！”
祁昀之挑眉，捏捏她的小脸：“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我。”
小阿妤气急败坏：“不在乎不在乎！我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在乎你！”
讨厌么？
祁昀之微怔，指尖陡然失了几分力气：“为什么讨厌我，我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阿妤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将祁昀之表面的温柔疯狂撕碎，再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我特别特别讨厌你！”
小阿妤被情绪左右，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伤人的话去刺祁昀之：“你自私霸道无理！一点都不好！”
“你还总是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经常不讲道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你连容少卿和宋真遇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小阿妤吼完之后，祁昀之没有再回话。
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在两人耳畔缓慢消散，不过少顷功夫，四周安静的近乎诡异。
祁昀之睫毛微颤，像是遭受重创一样，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他静静的低头，凝神着小阿妤声嘶力竭的模样，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只要一点，他都能说服自己，小阿妤在说气话。
她不曾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