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云南那边早已是百花盛开,桃树,杏树,梨树,李树这些早就开过花,已经结果了。
山东这边的树上还没有一丝丝绿色。路边的沟里还有积雪和冰,整个大地都是一片萧杀的景象。
刘雅琪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情有点低落。她在心里想:如果赵云峰家的房子和路边的这些一样,那她怎么可能住得惯。
赵云峰看出了她的心思,对她说:“雅琪,你别看我们这边的房子盖的没有南方的好,但是在里面住着舒服得很,冬暖夏凉。”
刘雅琪听了他这话,白了他一眼,说道:“狗屁的冬暖夏凉,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心里烦着呢。”
赵云峰见刘雅琪心情不好,就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他们乘坐的汽车到了赵云峰老家,沂蒙地区一个小县城的汽车站。
他们在县城下车后,赵云峰去找了一个三蹦子,来拉着他们回家。赵云峰的老家离县城确实不算远,不一会,他们就到了他家所在的村子,这个村子叫赵庄。赵庄没有刘雅琪的老家南营村大,但也不算很小。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用麦秸草盖起来茅草房。
赵云峰的老家,正如王得胜所说,是又低又矮的茅草房。院子倒是不小,但没有硬化过,都是泥巴地。
刘雅琪进去的时候,得弯着腰再低着头才能进得去,不然的话,就会被门框撞到头。
屋子里面都是原生态的土墙,原生态的地面,而且地面上还不平整,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家里面除了几口大瓮和几个小板凳,还有一个可以在上面擀面,又可以在上摆饭吃的小桌子。别的就没有了。
刘雅琪看着赵云峰的家,心想:我这是什么命,怎么找到这样的一个人家。我在南营村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人家。他家这个房子,还没有我家的猪圈好,我家的猪圈,都是用砖砌的墙,地板也是用水泥硬化过的。
赵云峰的父母看到儿子领着刘雅琪和她的父母来了,表现得很高兴,马上就到厨房里煮了几碗鸡蛋茶端过来让他们喝。
赵云峰说:“大爹,大妈,雅琪你们快喝吧,这是鸡蛋茶,是我们这个地方招待贵客的最高礼遇。凡凡,来,我帮你端着碗,好烫的,别烫着你了。”
刘雅琪一看,这个所谓的鸡蛋茶里漂着好多灰,为了给赵云峰留点面子,她附在赵云峰的耳边小声问道:“赵云峰,这一碗汤里半碗灰,也是你们这边待客的礼遇吗?”
赵云峰看了一下碗里,尴尬的讪笑着说:“不是,这是我母亲用麦草煮的,风一吹,那个草灰就飘到汤里去了。其实那些灰就是麦草,吃了也没事的。”
刘雅琪听了赵云峰的话,把手里的鸡蛋茶递给他,说,“来,云峰,我把这份最高级别的礼遇让给你。”
赵云峰说:“喝不下去就别喝了,大爹,大妈,雅琪,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自己的房子。”
赵云峰带着他们在村子里走了两三分钟,来到一个小院前,这个小院的房子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红瓦房。小院的墙虽然是土墙,但一在这片茅草房当中,已经格外显眼了。
赵云峰用钥匙打开大门推门进去,对刘雅琪说:“雅琪,这个房子,就是咱们俩自己的家了。这个房子,是我回来探亲的时候才盖起来的,我走的时候走的急,有些地方还没有弄好。是我后面写信回来让家里的人帮忙弄的。我知道我们这边条件差,赶不上你们云南那边。但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
刘雅琪和父母一起拉着小侄子走进院子里,院子里的地面是原生态的泥巴地。屋子里的墙粗略的粉刷了一下,不是很白。屋子里地面和院子里一样,都是没有硬化过的泥巴地。屋顶是用一种类似胶带的东西,编起来做成的吊顶。房间没有做过隔断,是一个大通间。
里面摆放着一个三门柜,一个厨柜,一张八仙桌,一张吃饭用的小方桌,两把小椅子,一张双人床,床是用木头做成的,上面的床板不是木板,而是一些高粱杆。
这些家具虽然很简单,也算不上豪华,但都是新的,看起来倒也整洁干净。她心中的失落感稍微减轻了一些。
“这个房子比刚才的那个茅草屋好多了。”刘雅琪轻声说道。
赵云峰点点头,“嗯!那边是我的老家,现在是我父母在住,这边才是我们自己的家。”
刘雅琪抬头看着赵云峰,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尽管环境艰苦,但赵云峰的真诚和努力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刘妈妈对刘雅琪说:“这个房子看着还差不多,刚刚去到他老家的时候,看到他家里的那种情况。我愁得肚子疼。”
刘雅琪又到东边的那个用来做厨房的小房间里去看了一下。只见里面铺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脏的都包浆了,看得刘雅琪直恶心,她满脸嫌弃地皱着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赵云峰:“这个床是谁在上面睡的?那么脏。”
赵云峰说:“我刚回到家,我哪知道是谁在上面睡的。”
刘爸爸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对赵云峰说:“云锋啊,这房子不错,不过这地面还是泥巴的,要是能把家里和院子里的地面用水泥硬化一样,就会好很多。不然的话,一到下雨天,到处都是泥巴。”
赵云峰挠挠头,笑着说:“大爹,我也想把地盘用水泥打起来。但以前我不是不在家吗,他们也不会搞,现在我刚回来,这个事情一时半会的也整不起来。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刘爸爸说:“我看你们那个厨房里还没有灶,等过两天你去找点砖头和水泥来,我帮你们打个灶。”
赵云峰说:“哦!那个屋子里本来是打算在里面盘个火炕的。”
刘雅琪问道:“火炕是用什么做成的?”
赵云峰说:“我们这个地方的火炕一般都是用泥巴做的。”
刘雅琪说:“我才不要睡那种泥巴炕,到时候把我睡成泥人去了。”
刘雅琪是有点洁癖的,她接受不了到处都是土的这种环境。
赵云峰说:“没事的,你不愿意睡土炕,咱们就睡床,到时候多盖两床被子就行了。”
这时候,赵云峰的父亲过来叫他们回去吃饭,刘雅琪和父母一起跟着赵云峰回到他的老家里,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心中有些无奈。今天,因为赵云峰从外面回来了,他的大哥和二哥也回到老家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赵云峰的父亲向刘爸爸和刘妈妈介绍说:“亲家,我家一共有六个孩子,这个是我的大儿子,他叫赵云海,这个是我的二儿子,叫赵云涛。云峰是我的三儿子。我还有个小儿子叫赵云山,他现在到外面干活去了,没有在家。我还有两个闺女,闺女是大的,都出嫁了。老大云海,和老二云涛,也都结婚成家,分出去单过了。现在只有老三云峰,和老四云山还没有成家……”
这时,赵云峰的亲戚和邻居知道他从云南当兵退伍回来了,还领着个媳妇和岳父岳回来。大家都过来看他们。赵家好茅屋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把他们刚才聊的话题岔开了。
特别是那些邻居们,都在他家门口站着,把门口都围得水泄不通的。
本来饭菜就不合胃口,加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刘雅琪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只喝了点水。因为不断的有赵云峰的亲人过来看望他们,刘雅琪也不好贸然走开。
天快黑的时候,刘雅琪想小便,就问赵云峰:“云峰,你家的厕所在哪里?”
此时的刘雅琪还不知道,赵云峰他们这个地方是没有厕所的。他们这个地方的人平时管上厕所叫上圈,顾名思义,就是到猪圈里面去方便。
赵云峰听到刘雅琪想厕所,就把她带到猪圈门口,打开猪圈门让她进去方便。刘雅琪进去一看,只见里面拴着一头老黄牛。地上还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母猪,还有八九个小猪在吃着那头老母猪的奶。另外还有一头半大猪也关里面。
刘雅琪吓了一跳,立刻跑了出来,“这里怎么能上厕所呢?”
赵云峰一脸疑惑,“我们这边一直都是这样上的啊。”
刘雅琪无法接受这样的卫生条件,她红着脸说:“我没有办法上这样的厕所,万一我蹲下去,被牛踩到了,或者被猪拱了,可怎么办。”
赵云峰想了想,指着旁边的一个废弃的院子说,“要不你去那里方便吧,那个院子是没人住的。”
此时刘雅琪已经很内急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了那个废弃的院子里小便。
她刚走到院子里的堆着的玉米杆后面蹲下去解手,就看到赵云峰他们村里的那些老娘们和小孩子都跟着她进来了,还把头伸老长的盯着她看。
刘雅琪又羞又气,她赶紧提上裤子跑了出去。她跑到赵云峰身边,生气地说:“你们这边的人怎么这样啊,我上个厕所都有人跟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