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华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也有一颗对自己儿子担忧的心,哪怕是迟到了二十多年。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想法,能不能让轩辕彻底的远离这一切,尤其是这一次找到轩辕之后。
这一次他是找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下一次呢?就算下一次也找到了,那下一次呢?运气会一直这么好么?就算一直能找到,终有一天自己也会无力回天。
造成这一切的是什么?
是贪食者,是那些贪婪的权贵,也是那些想要利用自己儿子强大力量的人,比如陆天旭,比如谭浩哲,比如孙万,再比如小雅,殇爪等等。
所以远离他们不就行了?远离他们自己儿子轩辕不就会安全了吗?
这个想法很诱人,但也很不切实际,文卿华不得不把这个想法甩出自己的大脑,他和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相处过,没有这个情感清楚,就算相处了又如何呢?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父亲?他能接受吗?
这一切文卿华不敢赌,现在已经很足够了,至少自己能够站在轩辕面前,这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别的文卿华不敢奢求,也没资格奢求。
“唉~~”
叹了一口气,文卿华继续调配药物。
站在轩辕的窗前,给轩辕注射了药剂,一周的时间轩辕很自然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正在逐步稳定,力量也在逐步恢复,对此,轩辕想到了之前小雅带来的药剂。
“你认识小雅?”
文卿华一愣,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背负那些重担,想要他离得远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
“认识。”
“上次给我治病的人也是你吧。”
不是询问是肯定。
“是的。”
“嗯,虽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的觉得不爽,但还得谢谢你,你是个不错的人。”
“呵~~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听到感谢和夸奖的话,文卿华内心复杂,高兴吗?自然是有的,一个父亲被自己的儿子认可,哪有不高兴的,可是也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要是轩辕知道打开贪食者的潘多拉魔盒的人正是自己会如何呢?
好人?自己不是,从来都不是,身上的罪孽在十八层地狱都无法洗清,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指望赎罪了,只希望临死前能为眼前的儿子多做一点,多弥补一点。
“你别客气,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的,你身上气场恬静,面目慈祥,看得出来心性不坏。”
有一点轩辕没说,这样慈祥的老人按理说应该是福德深厚的,可眼前这个老人眼角的阴德纹却不见半分,这很奇怪,但轩辕没有探究的心思。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去,不要过多打探。
“我真是~~”
文卿华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着某种光,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说出一切的冲突,祈求眼前的儿子原谅自己的冲动,但他还是止住了,花了很大的功夫。
“好好休息。”
文卿华转身离开,他再不走,就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还有,对不起,儿子。”
声音极其细微,敏锐的轩辕也只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不明白这个老人说对不起干什么,但估计不是对自己说的,也就没当回事。
说起来轩辕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本来不是话多的人,可是这个面对这个老人的时候,总有种想说点的什么冲动,就是那种想找话题,尤其看到老人那落寞苍老的身形,他想要安慰他。
“我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
一旁的林木兰问道。
“没什么。”
轩辕的失踪,谭浩哲自然是知道的,也急匆匆的离开了魔都试图寻找轩辕的位置,但他只是世家子,找人、战斗和贪食者都不擅长,所以一个多月过去了,谭浩哲依旧没有轩辕的消息。
此时的谭浩哲,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满脸的阴沉,就连杜伊琳都不敢轻易靠近,她不太理解男人之间的友谊。
或者说女人永远都无法男人之间的臭味相投的友谊。
“老板,吃饭了。”
谭浩哲回到了北都,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巨大的屋子里此时就只有杜伊琳和谭浩哲两人。
而就在此时,谭君南推门进来了,谭浩哲立即起身。
“父亲,有消息了吗?”
谭君南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很不忍心的摇了摇头。
“没有。”
谭浩哲又坐了回去,对此,身为父亲的谭君南只能深深的叹气,他是男人,是军队里出来的,自然也参加过战争,他很理解男人之间的友谊。
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又能相互信任的朋友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所以,对于谭浩哲的反应,谭君南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为自己的儿子有了一个真心朋友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为谭浩哲现在的样子而担忧,毕竟轩辕那个人的资料他是看的了。
谭君南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轩辕,甚至某种程度上带着军人的敬意。
但现在,他是一个父亲,需要帮助自己的儿子。
“无论如何你要先保证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在他出现的时候以一个好的状态见到他。”
听完自己父亲的话,谭浩哲抬起眼前的饭菜开始狼吞虎咽。谭浩哲觉得自己的父亲说的没错,虽然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说的上是一事无成,但自己绝对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你就是杜伊琳?”
谭君南看向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杜伊琳。
“是的,老~~大~~”
杜伊琳很紧张,也很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谭浩哲的父亲,想叫姥爷又觉得不对,想叫大老板人家又是北都的重要的大人物,也不合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跟我来吧。”
杜伊琳有些害怕,无措的看向谭浩哲,谭浩哲这次却没看她,而是若有所思的在吃饭,杜伊琳咽了咽口水,只能跟了上去。
对于杜伊琳,谭君南是调查过的,说得上是祖上三代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一个站街女,郑江市土生土长的平民,一家三代都是普通人,这一代杜伊琳一个独女,日子越过越差,最后沦为了靠自己身体吃饭的小姐。
对此,谭君南是无法理解的,但他一直以来的教育方针都是不会过度干涉自己孩子的决定,只会要求负起责任和提供一定建议,所以谭君南没说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厌恶这样的女人。
“说说你的情况。”
一路上很沉闷,谭君南久居高位,威严无比,不说话的时候更甚,杜伊琳越走越害怕,越走心跳越快,直到到了书房,谭君南坐下了,杜伊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畏惧的站在书桌前。
“我,我叫杜伊琳,是~是~是郑江市是十三街的~~的~~的~~站街女。”
杜伊琳紧张得手都捏白了,这话她是不想说的,虽然已经是个站街女,但是羞耻心还在,尤其面对这样的国家大人物,站在这样的人面前就觉得十分丢脸。
听着杜伊琳断断续续的诉说自己的情况,谭君南抬着茶杯慢慢的喝茶,也不回答,看起来似乎没在听,但又确实在听。
压迫感让杜伊琳不得不一直说话,这位威严的老爷子没说听,她也不敢听,直到最后说无可说之后,只能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了。
“知道浩哲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吗?”
杜伊琳摇头。
“你觉得应该是什么?”
这个问题谭君南也很好奇,毕竟他也是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