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气的想砸东西。
但手边没有可拿的东西,只有一个枕头,还被楚酉眼疾手快的拿走了。
陆瑾瑜捞了个空,愤愤的瞪向门口,怒道:“瞧瞧,瞧瞧!她这像是来道谢的吗?她是想来瞧瞧我死没死,没死好补两下,让我死的更透彻点儿的吧?”
楚酉抱着枕头,幽幽的看他:“当初是二爷自愿给她换血的。”
言下之意,这气是他自找的呗?
他就是自作自受呗?
陆瑾瑜被气的眼前发黑,索性往后一躺,重重栽倒在床。
四肢呈大字型展开,他望着屋顶,气恼的胸口剧烈起伏。
楚酉:“……”他人突然栽倒,她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枕头扔到床上,就搭上了陆瑾瑜的脉。
脉搏快而急。
竟是有气急攻心之兆?
楚酉:“……”倒是真没想到,二爷有一天会被气成这样。
她是想撮合两人玉成好事的,可不是想把二爷先气死的。
少不得要劝说两句了。
楚酉为他顺了顺气,又拖了一张凳子坐到了陆瑾瑜的身边,心平气和的问道:“二爷这般生气,可曾想过到底是为何生气?”
“是气她不知感恩图报?还是气她不由着你的性子,受你掌控?”
陆瑾瑜依旧鼓着眼睛瞪着屋顶。
屋顶上有一个各色丝线缠绕成的绣球。
绣球底下坠着翠色飘带。
那飘带的颜色和沈清婼今儿个身上穿的颜色一样。
陆瑾瑜瞧着就恨不得拽下来。
“你说呢?”他没好气的反问一句,蓦地弹坐起来,飞身就去扯那飘带。
彩球被拽落下来。
陆瑾瑜愤怒的把上面的翠色飘带扯了个干净,又扔在脚底下狠狠踩了踩,咬牙切齿道:“本公子肯定是气她不知好歹,恩将仇报了!”
“也不想想本公子帮了她多少!”
“她想解毒,本公子让你过去帮她解了毒;她想向世人昭告她的清白,想对付李若水。我便绞尽脑汁的想出了那样一个既能维护她清白体面,又能彻底把临王府摘除出去的办法。”
“她体内残毒失衡,时不时的发作昏迷,又是本公子替她换血!不仅仅替她换血,本公子还险些被那一堆毒物给吞了!现在更是自作多情的让楚丑他们都去查对付她的幕后真凶,想要给她彻底解决完所有的问题!”
“为此,我都半死不活了,我还硬撑着待在这楚楼坐镇等消息!”
“可她呢?她前头说过的话,她都忘了不成?本公子不过是一时情急,想要让她以身相许,好满足了她想嫁给我的愿望,她竟然还想打我,还踹了我?”
“楚酉你说说,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恶的女人吗?”
“白眼狼,妥妥的白羊狼!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
“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沈清婼就是个中翘楚!”
陆瑾瑜是真的被气狠了,一股脑儿的吐槽起沈清婼来。
楚酉:“……”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该气二爷随口乱扯吓到了沈清婼,还是该心疼他付出那般多却反倒被人踹了!
她索性先给陆瑾瑜倒了一杯温开水:“二爷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发泄了个过瘾的陆瑾瑜:“……”他瞟了楚酉的脸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杯子。
有些嫌弃。
不想喝白开水。
楚酉倒是懂了他的心思,转身又倒了点蜂蜜进去。
陆瑾瑜润了润嗓子,这才好受了些。
楚酉这才又道:“二爷为沈清婼做的确实不少。但二爷想过没有,你对其他人从来不曾协恩图报,为何到沈清婼这儿,便会想要她的感激?”
陆瑾瑜:“……”他诧异的指向自己的鼻尖:“楚酉你说的是本公子吗?”
“本公子何时施恩不求回报了?我可没那么高尚的情怀!”虽然他现在脑子发昏,但他自我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楚酉轻笑:“那楚袅可一直对您感恩戴德的,想要以身报答呢。二爷您怎得没答应了?”
陆瑾瑜黑脸。
楚酉却恍若没看到,继续剖析事实道:“不仅仅没答应,您还动了怒,险些直接把人杀了!”
“她能和沈清婼比吗?她险些害死爷!”陆瑾瑜嘴硬的说完,蓦然又想到他现在这副鬼样子便是救沈清婼而造成的,更且是三番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他一张脸瞬间黑成了煤炭,但还是嘴硬道:“反正不一样!楚袅险些坐实爷的奸细之名,是打着爱的名义害爷的!而沈清婼——是爷对不起她在先的。”
所以他对不起人,他就该帮她忙,为她多付出些的呀。
那他到底为何这般生气?
陆瑾瑜此时也察觉到了问题。
楚酉适时又问道:“那二爷,您对不起她,觉得欠了她,便帮了她,助了她,按理来说,这应当便算是两清了吧?既如此,一别两宽,各自美好不是更好吗?您为何非要沈清婼的感谢?又为何在她拒绝您的时候,这般气急败坏?”
问题震耳发聩,直击心扉。
陆瑾瑜:“……”他也没搞明白。
为何很多事情,他不知不觉中便区别对待了?
这个问题还没彻底搞清楚,楚酉又问他:“我没猜错的话,二爷刚是不是还想吻沈清婼来着?”
陆瑾瑜:“……”他刚才一定是疯了!
“您也是因此才被她踹中的吧?”
陆瑾瑜:“……”让他死了算了!
楚酉却依旧不肯放过他,继续问道:“二爷想过没有,自愿和胁迫是两码事儿?”
陆瑾瑜想要说话,被楚酉猛然拔高的音量打断:“二爷您先前帮沈清婼那么多,是您自作主张去做的。换血,是沈清婼明确反对后,咱们觉得这样对她更好,不顾她的意愿为她换的——这在她看来,是咱们胁迫着她,让她被动的承了您的情。”
“而沈清婼并不想承您这份情。她更想的,是和您彻底划清楚界限。”
“但即便这样,她在得知您昏迷的时候,还是来了。而且是换了男装来的着楚楼——”
“这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对于有点惧怕男子碰触的沈清婼来说,又是多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