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婼:“……”
若说安嫔和李若水是当年实际害她之人,那这人就是她们的帮凶!同样也是险些杀死她的刽子手!
当年他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那样的话来害她,如今他怎么可能会帮她?
沈清婼一时心有郁结。
老刘已经快步走向了她,笑意吟吟的道:“可是来取浸泡过桃仁的蛇酒的?就在屋里,请跟我来——”
他像是没有认出她来,殷勤热情的像是在招待一名普通的客人。
沈清婼:“……”虽不知当年的廖府医怎么摇身一变进了黑市,还成了老刘药铺的人,但沈清霖就在这里,她总不能因为前仇旧怨耽搁了沈清霖——稍微犹豫过后,沈清婼还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沈清霖刚刚睁眼。
沈清婼快步走过去想拉他起来。
沈清霖一骨碌爬起来缩到了靠墙的床角,哆哆嗦嗦,满眼警戒的看向她。
沈清婼把斗笠拿下来,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脸上的红疹,只得无奈的自报家门:“……我是你清婼姐姐。”
沈清霖望着她的眸底警戒未消,声音哑哑的道:“我不认识你。”
沈清婼:“……”
有一刹那,她真想掉头就走!
瞧她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带这么一个不认识她的玩意儿回家吗?
她何苦呢?
但脑海里想起祖母那颤颤巍巍,双眸泛泪,握着她手,一遍又一遍的恳求她,一定要保沈清霖平安的样子,沈清婼又无法做到对他置之不理。
她黑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道:“不管你认识不认识我,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离开这里,赶紧回家的。沈清霖,我们的时间有限,我希望你能配合着我点儿——”
沈清婼说着又要去拉他。
沈清霖直接打了她手背一下,而后受惊的从床榻上跳下来,躲藏到了老刘的身后,探着一颗脑袋,闷声闷气的道:“你自己都鬼鬼祟祟,遮头遮脸,掩藏身份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倒是觉得,你就是想抓我回去,想拿我喂蛇的坏人!”沈清霖说着还紧紧揪着了老刘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昂头看向他,哀求道:“爷爷您说是不是?她就是个坏蛋!我不想跟她回去,我想留在爷爷身边。”
沈清婼:“……呵!”
她真是被气笑了。
“真不愧是李若水的孩子,好赖不分!爱跟着我离开就离开,不爱跟着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她气急败坏的说一句,扭头看向老刘,又是皮笑肉不笑的,“就是不知这位先生,留你在这里,到底是想救你?还是想害你?”
老刘:“……”当年明媚和善的女子,如今竟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阴阳怪气的。
可谁让他当初确实作孽了?
挨怼也不亏。
老刘呐呐的冲着沈清婼赔笑道:“沈大小姐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害你们了。”
低头,他揉了揉沈清霖的脑袋,轻声哄他道:“乖,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大的伤害,也知道你现在的记忆里只有那些毒物和那些毒物带给你的痛苦。但你放心,这人真是你姐姐,便是她面貌有异,噬情蛊残留在她身上的气味儿不会错的……”
沈清霖抱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只信你。自我有意识以来,只有你是真心实意的救我的……”
言下之意,沈清霖是绝对不会跟她离开了。
沈清婼气的掉头就准备走。
此地不宜久留,她等想好稳妥的办法了再来接沈清霖。
外边陡得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老刘脸色一肃,推了沈清霖一把,低声道:“赶紧躺回去。”而后他又冲着沈清婼道:“大小姐若不想现在就被人抓走做研究的话,还烦请跟我来,暂时躲避一下。”
沈清婼:“……”外头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而且听起来,似乎不止是一个人。
她身上虽说准备了药粉,但到底是个弱女子。
双拳难抵四手,更何况这是在黑市,南浔人猖狂的地界上。
沈清婼当机立断:“好!”
看在同是北辰人的份儿上,她愿意再信他一次!
但若是他敢出卖她,那她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她也要让这人付出血的代价!
沈清婼跟着他走向一旁的屏风。
屏风后是一处卧房。
卧房后面的衣柜处有一个机关。
机关打开,露出里面的密道:“这密道直通黑市入口处。不过大小姐最好先不要出去,毕竟红姑和老胡,是南浔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他们一心想着要把你抓住,好做研究的——”
沈清婼:“……”她说无缘无故的,玲珑坊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找上她,给她送腰牌?敢情是南浔王爷想通过她,知道克制噬情蛊的办法?
呵——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沈清婼冷着脸进了密道。
外边传来“咣当”的一声响,是老胡和红姑带人冲进来,踹翻了药铺里面摆放着晾晒药物的药架子。
紧接着,红姑还直接闯进了内室。
老刘刚把密室的门合上,匆匆从卧室里走出,迎面便对上了红姑。
红姑直接揪着了他的领口:“黑三说你诓骗他去巷子里找人去了,还说你这里进了一个青衫男子。那人呢?”
老刘弯腰赔笑:“那人是来取蛇酒的,已经走了。红姑娘若是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
红姑气的直接把他甩到了一旁:“我倒是想问。但你这药铺方圆一里都没什么活物的,我便是问,又能问出什么确切的消息来?”
此时老胡已经拎起床榻上装睡的沈清霖:“外边的人问不出来,这屋里的人总能问的出来。小鬼,叔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衫男子?”
沈清霖果断摇头。
老胡微微眯眼,眼睛聚焦在他的双眼上,他语气阴狠:“当真没看到?”
“确实没看到。”眼瞧着老胡双手发力,就要把他举起头顶,沈清霖赶忙又道:“不过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确实听到爷爷说要给人拿蛇酒——之后,爷爷就进去休息了。再然后,就是你们咣里咣当的进来了——我害怕,所以才使劲闭了眼睛,装死的——没想到没骗过去。果然我还是太小了,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们大人的眼睛。”
沈清霖说完还沮丧的低下了头。
身子微微发颤的,看起来确实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