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若五皇子当真知晓沈清颜是奸细,他又为何要来告知宫中她不见了的事情呢?这不是自寻绝路吗?”沈黎发出最后的呐喊。
他现在和陆兆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死都得死!
所以能争一线生机便争一线生机。
北辰帝冷笑:“他都认罪了,你个老匹夫再辩驳又有何用?御林军还不进来把人拖走?”
帝王两度发话,也没人再敢懈怠。
有人进来拖了沈黎就走。
陆兆也被押了下去。
但就在陆兆被押着即将离殿的时候,皇贵妃却带着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过来。
拦了御林军后,又急急忙忙进殿,满脸微笑,语气柔柔的问北辰帝:“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可是阿兆犯什么错了?”
北辰帝示意来喜把那信递给了皇贵妃。
皇贵妃一瞧便笑了:“这可真是无中生有的事儿。清颜就在我宫中呢!”
皇贵妃柔柔解说道:“她此前被阿兆关了禁闭,误会阿兆不喜欢她,便偷偷央求人过来和我说要寻最好的医女,最好是那种能调制脂膏美容的。她说是想要悄悄变美,将来好惊艳阿兆。”
“只是前两日出了意外,脸毁了,又怕阿兆看到生厌,所以都没敢告知他,偷偷的跑来找臣妾了。臣妾那儿有什么办法?这不听说皇帝传召了阿兆过来,便想着,要不然就来当个说客,让阿兆把清颜接回去算了。”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更何况,还有了两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说话间,皇贵妃便走向了北辰帝。
轻拉着他的胳膊晃荡了下,她歪着脑袋,笑问道:“皇上您说是吗?”
北辰帝:“……”他瞟一眼紧跟着皇贵妃进来,此刻跪地朝他请安的女子。
见她身形孱弱,眉眼间全是疤痕,厌弃的收回了目光。
皇贵妃佯装不满的用手轻捶了北辰帝胳膊一下:“皇上,臣妾问您一个问题。”
“若将来有朝一日,臣妾也因为想要永葆青春,用错了药,毁了容颜,您是不是就不想再看臣妾一眼了?您是不是就宁愿臣妾去死,也别脏了您的眼睛?”
北辰帝赶忙安慰她:“不会,不会,朕如何会嫌弃你呢?”
但面对眼前这以纱覆面的女子,他还是难掩的不喜。
她不是沈清颜!
他还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
那女子此时垂首哽咽道:“清颜自知如今无颜面圣,也确实不该出现在此处污了圣上的眼睛——只是清颜不忍阿兆因我受委屈,这才冒死前来说明情况的。”
说完,那女子陡得起身,飞快跑出御书房,重重撞死在御书房门口。
皇贵妃吓得惊呼一声,随即捂着心口就跌坐到了北辰帝的怀中。
“皇上!”皇贵妃紧紧揪着了北辰帝的衣襟,吓得花容失色的,“她她——清颜她——”皇贵妃两眼一翻昏厥在北辰帝怀中。
北辰帝:“……”罢了,罢了,皇贵妃也是想保全陆兆。
拳拳母爱,他成全了便是!
“清颜既然和皇贵妃作伴而来,想必也没机会出现在黑市,更不会留下指向如此明确的书信。”
北辰帝抱着皇贵妃站了起来,阔步而出,眉目肃然,话锋却是一转道:“但陆兆治家不严,做事荒唐,不可否认。其妻沈清颜更是血溅御书房,晦气不已,有蔑视君王之嫌。所以,即日起,陆兆监禁五皇子府,无召不得外出。”
陆兆:“……”柳暗花明!生生从阎罗殿里又拽回来一条性命!
又惊又喜的,陆兆在被御林军松开的刹那,便急急跪地:“谢父皇隆恩。”
他脑袋低垂,微微哽咽:“也谢母妃如此相信儿臣。”
“哼!”北辰帝抱着昏迷着的皇贵妃就想走人。
杜文快步走来,挡到了他跟前,垂首:“皇上,那沈相国——”
“教女不严,给阿兆送去个祸害!毁个容都连累的阿兆险些被冤枉成通敌叛国!现如今,他那女儿明知道有碍圣眼,还撞死御书房外,污了这国之重地!桩桩件件,罪不容赦,褫夺官位,关起来!”
北辰帝表示,他能放过自己儿子,但他绝对不会再放过沈黎!
他都给过沈黎机会了,是沈黎不中用,不把握机会赶紧把沈清婼送进宫的。
他如此懈怠,应当是不想再为北辰国尽心效力了,既如此,他留着沈黎做甚?
把他关起来,老死狱中算了!
杜文:“……可他也教养了沈家大小姐,沈家大小姐是有功之人……”
北辰帝冷嗤:“你倒是去问问他,他有把那有功之人放在眼里过吗?”
“朕这般做,就是不想寒了有功之人的心!”
但北辰帝到底也松了口:“不过爱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褫夺官位,先关他两个月吧,两个月后沈清婼还没被找回来,那就赶出帝都去!朕瞧着他就气的慌!”
杜文:“……”有点太双标了。但皇帝的旨意,他能质疑一次,绝对不能再质疑第二次。
是而,即便知道这对沈黎不公平,杜文还是不敢吭声了。跪着等到北辰帝抱着皇贵妃走远,他才起身,恍恍惚惚的往宫外走去。
陆兆看似平静的走到那撞死的女子跟前,缓缓揭开她的面纱。
脸部是大大小小的脓疱,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了。只是看那骨架,先前应当也是个美人。
“谢谢。”陆兆只能在心底感谢。弯腰把人抱在怀中,他就那么把人抱了出去。
“你既愿望舍命相救,本皇子便不会负你。”
陆兆让人准备了棺木,以皇子妃之仪下葬。但因着她是撞死在御前,一切从简。
……
客栈。
旭日东升,万物呈新。
陆瑾瑜在窗口浑浑噩噩的坐了一夜,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眼上,他才恍然惊醒。
第一反应就是去瞧榻前的沈清婼。
见她呼吸清浅,眉目安然,衣衫整齐。人虽然还在昏睡中,但气色颇好,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拍了自己的心口,一脸庆幸的道:“还好,还好,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来。”
他蹲到了沈清婼的榻前,双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沈清婼那张脸,发自肺腑的道:“以前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就是真正的尊重。但婼婼,我现在懂了,你瞧,我这次都没有趁人之危了——”
他说着,竟是微微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