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宫。”
沈清婼说的声音不大，楚临却听的眼睛一瞪。
他听到了什么？他竟然听到沈清婼说她要进宫？她这是疯了吧？
陆瑾瑜此时已经不可控制的紧紧攥着了沈清婼的手：“你莫要胡来。”
“我没有胡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沈清婼一根根掰开了他攥着她的手指，而后转身往外走去。
陆瑾瑜匆匆跟上。
楚临让人带了榴娘下去，也急匆匆跟了过去。
以前他觉得陆瑾瑜挺疯的，敢把造反挂在嘴边，还光明正大的忽悠他入伙上船。
现在他又觉得沈清婼才更加疯！
她可是陆瑾瑜的女人，她竟然说要进宫——是，北辰帝给的那画像挺让人纳闷的，可她也没必要做出这种牺牲吧？
她这是不把陆瑾瑜放在眼里，还是想甩了陆瑾瑜进宫呢？
不，也不对——他们都想要造反的。
电光火石间，楚临恍惚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睛骂出一声国粹来，越发焦急的赶往书房。
陆瑾瑜已经关了书房的门。
有暗卫守在门口。
他进书房便劈头盖脸的冲着沈清婼吼：“沈清婼你疯了是不是？我不舍得让你掺和太多，你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沈清婼神情淡淡：“你想造反，却又怕我会为难纠结难以在沈家平安度日。我也怕你会真造反不成就此殒命。既然如此，咱们何不选择一个最稳妥简单的办法？”
“陆瑾瑜，我刚才真的很认真想过了，我进宫，这是一个机会，是我能近距离庵杀北辰帝的机会！”
“可没灯你杀了他，你可能先没命了！”陆瑾瑜快要疯了！他步步为营，步步筹谋，步步算计，甚至此时还去青楼找人糊弄北辰帝，为的就是想争取更多的时间，好有更多的把握，既能推翻北辰帝，又能全身而退，保全他们所有人！他怎么可能让沈清婼用这样决绝的办法？
“不行！”陆瑾瑜双手紧紧攥着了沈清婼的手，冷声道：“楚酉懂得比你多，她都没法杀了他，在他跟前全身而退，更何况你呢？”
“沈清婼，我不会同意的，你再也不要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了！”陆瑾瑜说完，双手紧紧抱住了沈清婼。
沈清婼轻轻闭眼：“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了……陆瑾瑜，你让谁进宫，对那人都不公平……再说了，你不还要赶紧赶回京都，去迎接怀瑜的吗？”
沈清婼声音轻轻：“怀瑜小将军不能死——”
“陆瑾瑜都这时候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筹谋计划了，只能孤注一掷了。”
“不行。”陆瑾瑜紧紧抱着沈清婼，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脸色也是紧绷紧绷的，“榴娘怕死不愿意进宫，那我们就继续找其他人。总有人愿意去进宫搏一搏那荣华富贵的。”
“就像秦大人说的那样，这世间女子有很多都想荣华富贵的，哪怕那一场荣华富贵只是须臾，对她们而言也是恩宠，也是心甘情愿的蜜糖。榴娘只是一个例外。”
沈清婼轻轻摇头，语气也轻飘飘的，仿若被风一吹就能散了：“可是我们没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陆瑾瑜，再耽搁下去，会牵扯到更多的人的——”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以身涉险的！可眼下，他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原本陆瑾瑜是想拿银子砸李大人和秦大人，让他们别带女子进宫了！可后来他们猜测出北辰帝要人是想做药引的，那么这事儿便没法再用钱砸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定是要带一个女子回宫的！
旁人进宫只有一死，她进宫还能有和北辰帝周旋的余地。
只要她能把握住机会，说不定还真能成功杀了北辰帝！
也算是为万万千千的女子报仇了，也算是解放了万万千千的无辜女子。
沈清婼此前便想了很多，所以此刻面对陆瑾瑜的慌张无措，她反而平静异常。
可她越是这样，陆瑾瑜越是崩溃。
他紧紧抱着沈清婼，双手用力，似是要把人糅合进自己身体中，他慌乱的摇头，坚决的拒绝：“不行！这样绝对不行的！清婼，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你进宫可能有见到他，伤害他的机会。可同样，他也有伤害你的机会。而且他伤害你要比你伤害他容易的多——所以我不会同意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
沈清婼还想说话，陆瑾瑜蓦地低头，唇瓣狠狠贴上她的唇瓣。
沈清婼诧异的瞪眼。
陆瑾瑜抬手轻捂了她的眼睛，加重那一吻。
蓦然，他松开了沈清婼，趁沈清婼茫然不备，速度出门，把门锁上了，而后吩咐：“楚丑把人看好了，不许让她出门，也不许她再见任何人。”
“陆瑾瑜！”沈清婼恼了。他竟然用美男计来对付她！还敢把她关起来？
陆瑾瑜双眸沉沉，神情痛苦：“对不起，婼婼，但我不会再让你掺和进来了。此事我会想法解决，婼婼安心在这里等待便是。”
楚临：“……”他速度跟上了陆瑾瑜。
陆瑾瑜已经从银钱箱子里拿了一摞银票出来，吩咐楚临：“发个布告，说是皇家要广选婢女，等人过来后和她们说明情况。若是有不怕死的想进宫，那便把这银票给了她或者她的家人。若是没有——肯定会有的。”
是啊！肯定会有的。
这世道多的是走投无路需要银钱的人。
布告发出去的当天，便有无数人过来，得知进宫是要当药引的，很多人便打了退堂鼓。但也有那楚楚可怜之人，虽然害怕，却依旧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女子叫做江采莲。
江采莲跪在地上，隆冬的天气却只穿了单薄的衣衫。瑟瑟发抖的抬眸，那双眸子却亮的惊人：“大人说只要进宫当药引便可拿到一千两银子？”
“正是。”陆瑾瑜沉着一张脸坐在正前桌子旁没有说话，楚临便先开口了。
他冲着那跪着的女子道：“不过提前说明，你进宫后也或许不仅仅是当药引，或许还要受些折磨打骂，也或许还得和人欢好。这些可都能接受？”
江采莲听得身形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地咬着唇瓣，片刻，重重点头：“只要那一千两银子能给到家中，便是刀山火海，生不如死，我也愿去！”
外头榴娘听得一愣，随即忍不住冲了出来：“我说你这姑娘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