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狼被揪着，按到了木凳上。
他看看陆怀瑜，又看看陆瑾瑜，果断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让你护送他回京？”陆瑾瑜一把按在乌狼的肩膀头上，掌心微微发力。
乌狼肩膀头瞬间往下塌了塌。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陆瑾瑜。
这个传言中的纨绔，他内力竟然这么雄厚？
乌狼不信，试图挣脱他的掌控，接连蓄了两次力，只累的他满头大汗的，陆瑾瑜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乌狼抬头看他，便见他勾唇一笑，眸底说不出的狂狷张扬：“如何？想好了吗？”
“你——”乌狼内心震撼。
陆瑾瑜笑道：“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实力，我手底下有十个这样的高手。”
“你觉得我现在能不能护着人？又有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呢？”
“乌狼，你可想好了！我是他二哥！”
不管是他的实力还是他的身份，他都有资格知道真相，也绝对有本事能帮助陆怀瑜的！
乌狼这人向来慕强，更别提这人还是怀瑜小将军的兄长！
他当即收了成见，重重点头。
陆瑾瑜这才松开他，坐到了乌狼的对面。
乌狼顺着凳子就跪了下去：“之前一直相信那些谣言，以为二公子当真便是那般草莽之人，却不想二公子竟是这般有实力！是乌狼错了！乌狼向二公子赔罪！”
“至于三公子在边境的事儿，乌狼说——”
“乌狼！”陆怀瑜却怒声喊了他一句，冲他轻轻摇头，“不许说。”
说出来太丢脸了！
他不想在兄长面前再丢脸了！
乌狼一愣。
陆瑾瑜已经偏头看向陆怀瑜，没好气的道：“你才要闭嘴！都被人欺负到快死了，你还想着那可笑的自尊和脸面，还想着你那可笑的忠君和尊长呢！”
陆瑾瑜斥完，扭头又冲着跪地上的乌狼道：“你说。若还真想让他活命！若还真想让你们那些同伴死的瞑目，你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来！”
乌狼被他说动。
他下意识的去看陆怀瑜，却见陆怀瑜涩然一笑，轻闭上了眼睛。
是啊！是他想的狭隘了！此事不仅仅是关乎他一个人的生死脸面，还关乎那么多为护他而死的兄弟们啊！
他默许了乌狼说明真相。
乌狼朝着陆瑾瑜重重磕了一头，张口就说了当初陆怀瑜在战场上被自己人捅刀一事，紧接着又说了有人在陆怀瑜战袍和饮食中下毒之事。
这些和母妃送给他的信中倒是一般无二。
陆瑾瑜双手拉了乌狼：“坐下来说。”
乌狼也没矫情，重新坐到了陆瑾瑜的对面，压低声音继续道：“王爷和王妃都觉得小将军所遇太古怪了，便想着要诈上一诈。”
“但两位又怕小将军真会中了那些奸人的招，死在了营帐中。他们思来想去想了很久，又召集了我们几个得力干将询问意见，征集想法。最终，大家一致认为，小将军不能再留在营帐中了！”
“一来小将军被人三番两次伤害下毒，自身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承受不住了！二来，王爷和王妃还要应付南浔，照顾其他伤员，分身乏术。小将军在那儿反倒成了活靶子，成了软肋！”
“王爷和王妃不敢冒险，既怕小将军有个好歹，又怕南浔人会收买人带走小将军为质，逼北辰停战，签订丧权辱国的协议。更怕北辰这边的毒手防不胜防！所以最终，他们商议好了送小将军秘密回京，进行调养。”
乌狼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瞟了一下陆怀瑜。
陆怀瑜双手握成拳头抵着在桌面上，小麦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纹理明显，显然是在克制。
乌狼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可小将军不愿。小将军觉得武将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绝不该为了保命而当逃兵。”
“他觉得他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忠君奉献，哪怕残了，死了也该留在边境。”
这是陆怀瑜的性子。
陆瑾瑜似乎是预测到了什么，蓦地拿了一个茶杯倒了杯茶，仰头灌下。
乌狼继续闷闷道：“临王和临王妃无奈，只能强硬的表示，北辰国少年将军陆怀瑜早已经死了！死于战场，早就全了忠君之责！活下来的是肩不能提，甚至连红缨枪都拿不动了的临王之子。”
“临王妃只求他好好活着，余生尽孝。”
乌狼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一阵沉闷。
陆怀瑜更是死咬了唇瓣，微微昂头。闭眼，眼眶发红发涩，睫毛拼命扑闪。
他不想！
他不想当逃兵的！可忠孝难两全，他只能背弃一样！
这让他觉得对不起北辰，对不起那千千万万因为战争而死去的兄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甚至听到“小将军”三个字都觉得是一种讽刺！
北辰帝封的将军，他却弃了战场逃命来了？
呵——何其讽刺！
他甚至对临王和临王妃这个安排都不满到了极点！
“二哥你说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他们竟然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宣布我死了！”
“我死了——咳咳！”陆怀瑜嘲弄的笑着，眼眶微微湿润的看向陆瑾瑜，“那我现在算什么？活死人吗？”
陆怀瑜有些承受不住的红着眼眶问陆瑾瑜：“他们还说，想杀我的可能是北辰帝，是咱们的皇伯伯！乌狼他们也言之凿凿的说那些人是宫中派来的人！”
“可我不傻！这一路走来一直不太平，那些想取我命的人也不仅仅是宫里的暗卫！”
“南浔杀手——生死堂杀手——都有！都有的！所有人都想让我死，真死亦或者是假死——我不懂！我真的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是三路人马的杀手，为何全要算在一个人的头上？”陆怀瑜是真的看不透！
他会排兵布阵，他能骁勇善战——虽然现在也废了，但他也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不该把所有的坏事推到一个人头上！
“还全都算在皇伯伯的身上！二哥，你觉得皇伯伯真会做暗中杀我之事吗？”
他不信！
无论谁说北辰帝要暗杀他，他都是不信的！
陆怀瑜的情绪很激动，他望着陆瑾瑜的眸子却灼灼期盼，泛了细碎的光。
沈清婼看的心口压抑，给兄弟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后，起身走到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