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艾萨克的瞬间,侍女已然抽出腰中的长剑。
“维拉,不……”
塞西尔刚要出声制止,巨大的黑色触须已经席卷艾萨克和塞西尔的侧面。
触须所爆发的速度和冲击力不亚于高速行驶的列车,一瞬就将拔剑的侍女撞成血肉模糊的碎末。
整个大使馆随之微微震颤。
然而在艾萨克精准的力量控制之下,屋内除了侍女本身之外,却没有任何东西受到损伤。
塞西尔瞳孔微微缩紧。
破坏。
是拥有力量者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然而真正骇人的,往往并非是摧枯拉朽的力量,而是在拥有这种力量的情况下还能将其如同自己的手术一般精准的操纵。
这是艾萨克第一次在塞西尔面前展现他的伟力。
在血腥弥漫的闺房之中,他轻轻来到塞西尔的对面,拉过椅子坐下。
将那刚烧开的茶水轻抿一口,艾萨克微微一笑:
“刚好控制到尸块和血不会飞溅进茶杯里的程度。”
面对神明的笑容,骇人的景色,多年来伺候自己的侍从之死,塞西尔沉默了许久。
当她将那张面容抬起之时,她的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爱恋的绯红与羞涩。
她竭力的压制自己内心深处的躁动,不断的劝说自己保持着内心深处的平静。
虽然语气逐渐安定下来,但她的视线早已被那黑洞般的目光所吸引扭曲,仿佛要深陷其中永世不回。
“如果茶能对您胃口,那当真是小女子的荣幸。”
即便不用秘结之触,艾萨克也能够清楚的洞察这女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的欲望,她的病态,她对自己的渴求。
简直就如同是赤裸的羔羊那般自然而然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艾萨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容。
“这段时间,在西荷尔蒙密谋的感觉,对你来说如何呢?”
对于艾萨克干脆利落的开口,塞西尔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
在对方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塞西尔就清楚的知晓自己在艾萨克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祂知晓自己的一切。
纵然祂或许是对所有的凡人都有这般的掌握,然而每当她想到这件事情,塞西尔总归是感觉到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躁动和激情。
祂注视我了,祂一直在注视我……
从最初的渴望,到日夜不停发酵的感情。
不知何时,塞西尔已经无法满足于对于“宠物”的调教了。
忍着日日夜夜的躁动,忍着浓烈的不安和空虚。
在此时此刻,她终于得以和尊主共享二人空间。
搞什么,这不就和约会一样吗?
哪怕他带来的花,是侍女的血花。
“很难熬啊。”
塞西尔垂下眼帘:
“因为始终无法从爱人那里得到反馈啊。”
“无论做多少事情,无论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祂都不会看我一眼啊。”
“有时候真的很想当着他的面去说,‘可以看看我吗’这类话,但是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我是个笨女人。”
“从小时候起会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事啊。”
“所以只能一直一直一直的去做。”
她抬起头,望向面前带着淡淡笑容的尊主,那让无数男人为之沉醉的眼眸中噙满泪水:
“如今,祂终于主动来看我了。”
“是因为我的努力得到回报了吗?”
“要这么说也没问题吧。”
艾萨克端起茶杯:
“设立在西荷尔蒙的诸多研究分部在摧毁之前都成功的将数据进行了转化,而我们并未对此拦截。”
“你们的拖延战术和无数次试探所得来的试验报告,此刻应该早就已经在德鲁里整理归档了吧。”
“在临近节骨眼的时间点里制造骚乱,用永生和复原的诺言来蛊惑罗利发动叛变,同时在帝都利用控制魔法进行煽动和暴乱以制造战争的借口。”
“到目前为止,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你们的剧本发展。”
“对于你在这其中所做的所忍受的一切,我对你表示比较浅薄的敬意吧。”
听到艾萨克的话,塞西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小孩子受到夸奖般的笑容。
不过很快,这种笑容就逐渐消失。
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艾萨克,有些暧昧的开口:
“但这不都是您的宽容么?”
“明明知晓一切,却从不主动去将计谋破坏。”
“您就这么一直观察着一切,直到那个最重要的胚胎逐渐成型。”
“对于黄昏会的大部分人来说,看似战争的发起是他们做好了准备。”
“实际上是因为您已经等待此刻太久了不是吗?”
艾萨克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将杯中的茶水饮干。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对于您来说,战争到底是什么?”
“是玩具哦。”
艾萨克的回答相当干脆:
“是供神明享乐的玩具啊。”
“既然是流水的信徒,那么你们对这一点就应该有比生命更多的感触吧。”
“毕竟,他们做到了你们无法做到的事情。”
“依附于神明的皇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颠覆自己的主人。”
塞西尔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她的目光灼热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洞穿:
“血祭即将开始,德鲁里将会成为地狱之门。”
“这其中有不少属于我的努力哦。”
“能不能就我为您的乐趣更添一份,而诚心诚意的夸夸我呢?”
艾萨克笑了。
没有什么伪装亦或是深沉的理由,他只是单纯的被眼前这个女人给逗乐了。
“啊……确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
“就从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来说,你的确值得我的一个夸赞。”
艾萨克伸出手,轻轻放在塞西尔的头顶上。
感受着那掌心传来的触感,塞西尔的心脏开始砰砰的跳动。
两人的面容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逐渐靠近。
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就在她的眼前。
塞西尔的呼吸也随之错乱。
她闭上眼睛,等候着神明暴力的采撷。
直到耳畔传来轻飘飘的语言。
如蜜饯,如蛇毒。
“感谢你为了我的乐趣所做的付出。”
“接下来,一定要缓慢地、艳丽地、痛苦地在我面前去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