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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在没有拿到请示批复的情况下,带着人进京去抓捕余备,消息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汪浩愤怒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厉声质问垂头丧气的秦长青,“你们政法委、公安局都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吗?老秦,我命令你,立即召回进京人员。”

秦长青苦笑道:“汪书记,这事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刚听说的。”

“你这个书记、局长是怎么当的?”汪浩大声责问道:“手下人干什么事,不需要向你汇报?老秦啊,你如果不能掌控一个部门,及早说。”

秦长青哭丧着脸解释道:“汪书记,这是陆县长安排的。我不能阻拦啊。”

“陆天明他这是要造反吗?”汪浩冷冷说道:“老秦,你去通知老吴,立即召开常委会。”

在家的县常委,不到半个小时便都齐聚在了县委一号会议室。

汪浩铁青着脸,一步踏进会议室便宣布,“开会吧。今天的会议主题就一个,山南县究竟是集体领导,还是个人独裁。”

此话一出,在座的常委们便面面相觑起来。

汪浩来山南将近一年,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但他给人营造的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

他很少在公众场合表现出他刚愎自用的一面,往往给人礼贤下士般的客气。

但今天不同了,他显然愤怒了。

会议室陷入沉默之中。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陆天明在接到来县委开会的通知时,便知道汪浩临时召开的常委会,是针对派出石头赴京抓人的会。

他现在不能开口,他需要静观其变。

县委副书记杜平敲敲桌子道:“各位,汪书记已经提出了会议主题。接下来,大家都各抒己见,谈谈吧。”

杜平竞争县委书记未能如愿,只能继续屈居老二。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保持沉默。

路远去了市委担任秘书长之后,山南县的书记最有可能在他和肖科之间产生。

本来,杜平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只等着上面组织一宣布,他便走马上任。

谁能料到,山南在书记缺任三个月之后,从燕京空降下来了汪浩。

按理说,汪浩的空降,是抢了杜平的位子。杜平应该与汪浩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现实是,杜平对汪浩似乎没有丝毫抱怨之意。

他在汪浩到任的当天,便向汪浩表达了绝对支持新书记工作的态度。

但是,汪浩却将他晾在一边。如今的杜平,基本上算是县委的一个闲人。

在座的常委都知道石头进京,是陆天明的安排。如果说安排错了,就是得罪陆天明。

但眼前的现实是,书记汪浩显然对这个安排有着强烈的反对意思。

县委常委会按规定每月都会开一次。遇到特殊情况,会不定期临时召集开会。

通常,县委常委召开临时会议,都是一些非常重要的会议。

杜平的抛砖引玉,还是没能起到效果。会议室继续保持着沉默。

越沉默,气氛越尴尬。

秦长青主动说道:“各位常委,我先谈谈我的意见和看法吧。”

秦长青一出声,大家便都将眼光投向他。杜平带头鼓掌,面带微笑说道:“秦书记,请讲。”

秦长青看一眼汪浩说道:“各位常委,我们党一贯的指导方针就是走集体领导的路线。集体领导不是大家一起承担责任,而是一种民主决策。我本人坚定认为,集体领导是我们工作的重要方向。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将是我们执政的主要方向。”

“我们坚定反对独裁。任何独裁的行为都将被抵制。所以我认为,山南县实行的就是民主决策,集体领导的政策。”

他扫视四周一眼,面带微笑说道:“我认为,我们山南的路线没有错误。”

秦长青的话不多,他的话听起来很圆滑。听不出来得罪任何一个人。

汪浩的头一直勾着在看面前的笔记本,在秦长青表示他已经谈完了意见后,他抬起头来,颔首道:“秦书记,你没说到问题的重点。”

秦长青讪讪道:“我水平有限,请汪书记批评指正。”

“行了。”汪浩摆摆手道:“还有同志要发言的吗?”

话音刚落,肖科便接了过去。

“汪书记,各位常委,我来谈谈看法吧。”

肖科一开口,便将矛盾转移到了陆天明的身上。

“同志们,我相信大家都清楚,今天召开的这个会议,是有着很深远意义的一次会议。我们的领导干部当中,有部分同志存在认知上的绝对误差。今天的这个会议,就是纠正某些同志一人独大的思想的。这是同志之间的帮助,我认为是正确的。”

“汪书记来自燕京,汪书记思想明确,头脑灵活,深得组织精髓。他能来领导和带领我们山南,我认为这是我们山南的福气。我们大家都应该紧密团结在汪书记身边,献计献策,把山南的各项工作带上一个新台阶,打开一个新局面。”

“今天,汪书记提议的会议主题,我认为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领导干部,都要从思想上彻底认识自己的定位。及时纠正同志工作上的错误,是我们的职责,也是义务。我完全赞同集体领导决策的方针,反对抵制个人独裁。”

气氛烘托到此,会议室便变得热烈了起来。

肖科没有去看陆天明,径直说道:“在这里,我有责任要提醒一下我们的陆天明同志。你怎么能在县委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呢?”

肖科的话一说出来,大家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陆天明身上。

陆天明没有丝毫慌乱,他将后背仰靠在椅子上,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肖科的情绪便激动起来了。

“同志们,大家都注意到了吧?陆天明同志这是完全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嘛?你这笑,代表的是蔑视吗?”

陆天明道:“肖副县长,你继续。”

“我什么继续不继续啊!”肖科愈发激动了,“陆天明同志,我问你,你擅自决定派人进京,经过了汪书记和大家吗?你能承担得起所有的后果吗?”

陆天明淡淡问道:“肖副县长,你说的是公安赴京抓捕余备的事吗?”

肖科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遍,讪讪道:“我没有专指的意思。”

陆天明道:“好。既然肖副县长没有专指,我来谈谈我的看法。”

陆天明坚持自己安排人进京抓捕余备是正确的。他解释说道:“首先,我不是擅自决定。而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不能丧失良机。这件事,我会具体向汪书记做详细解释。其次,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余备该不该抓捕归案?”

余备骗贷案已经在山南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当初若不是陆天明站出来安抚处理,而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山南恐怕早就闹出来了大风波。

到目前为止,余备案唯一被追责的,只有招商局长曹春。

曹春是余备案的当事人之一没错,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曹春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余备在山南骗走三个亿的贷款。

余备远遁国外,让骗贷案走入了死胡同。

如今,他既然可以归案,为什么还能让他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