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来到基地时,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梅,而是杵在手术室门口,眼睛眨都不眨的顶着房门的悔。
“悔?”
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他的眼皮跳了跳,而后缓缓侧过头。
“樱。”
“嗯,是我。”
或许和他聊一聊……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走到了悔身边,可真到了这时,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而悔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多问,继续看着门上[手术中]的三个红字。
“里面的是?”
她还是按耐不住,找到了一个适合开头的话题。
“爱莉。”
也是,能让他这么在意,守在门口的,除了那个外向到让她有些无奈的女孩外,还能有谁呢。
“她这是在?”
“手术。”
他的回答永远言简意赅,但却让樱有些抓狂。
“我知道是手术,我想问的是她在做什么手术?她生病了吗?”
他又一次侧过头,这一次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她耐着性子,与悔交谈真的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
他就像个程序机器人,看心情回话的机器人。
而且,这个机器人回复的话语,还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当然,我以为你知道。”
“……”
她不知如何接话,因为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融合战士手术,你没听说过吗?”
“凯文,他已经成为了融合战士,这也是你们战胜第七律者的缘由。”
他省略了自己的存在,律者由谁来杀死对他而言很重要,可所谓的[功劳]对他而言就可有可无。
可以选择的话,他更愿意继续保持自己[怪物]的人设,这样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那么,融合战士……是什么?”
“崩坏兽与人类的结合体,将崩坏兽核心替换人类的心脏,如果那个人能够活下来,顶住属于崩坏意志的侵蚀,那么,强大的融合战士也就诞生了。”
“不过,在我看来,融合战士也依旧弱小。”
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可对于樱,他却愿意多说两句,这是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在作怪。
“也就是说……进行手术的人,有生命危险?”
“嗯,并且可能性不低。”
他指的是没挺过去,死亡的可能性。
“那你就这样让她进去?”
奇怪,太奇怪了。
她所认识的悔,以及景落口中的悔,都是一个一切都从爱莉希雅利益出发,完全为了她而活的痴情种。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放任自己的爱人送死?
似乎读懂了樱眼中的困惑,他又继续补充了句。
“所以我站在这里。”
“我在这里,我不想她死,她就死不了。”
她手中提着的手机掉落在地,她止不住的呼吸加重。
“你说什么?”
她靠近了悔,两只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
“你是说,只要你在,她就不会死?”
“你能让人不死?还是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所有问题,樱。”
他对于樱有好感,但并没有到放纵的那种程度。
对于身体接触,他本就反感,更何况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那时候不在!”
她的情绪激动,眼睛里的血丝鲜红,占据了眼白。
“要是你在……景落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叫你悔哥……为什么你那时候不在?”
“回答我!”
悔面无表情,深邃空洞的眼睛对上偏执偏激的通红双目。
“我在,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会在,就像你说的,他叫我悔哥,我就会拼尽全力让他活。”
“樱,你与景落认识才多久?你认为,你会比我更在意他的死活?”
“你太失态了,还是说,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揪住他肩膀的手开始颤抖,她低着头轻轻抽泣。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
悔挑了挑眉,他有些怀疑这女人今天是来找她寻开心的。
“谁告诉你他死了?”
一句话道出,樱瞪大双眼,耳旁似乎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你是说……他没死?”
“自然。”
她这才松开了手,一连后退了几步。
她突然笑了,笑的很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优先表达何种情绪了,是知道他还活着的狂喜,还是他明明活着,却始终不愿意回她消息的无奈?
亦或是,被[抛弃]的感伤?
“抱歉。”
“嗯。”
匆匆结束了谈话,她想要逃离这里,想去找他。
可是,她该去哪里寻他?他连消息都不回。
哪怕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小,小到让两人再一次相遇,那到时候的她,又该以什么身份,什么样子面对他?
他连消息都不回,到时候会不会直接装作不认识她?
她好像,没得选。
“樱,你来了?”
走着走着,梅的声音将她惊醒。
是啊,差点忘了,这一次,她是来找梅的。
无论如何,梅都是她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如今她的居所,妹妹铃的保护,都是源自于这个女人。
而她能够给予她这些,自然也能够毁掉这些。
为了铃,她别无选择。
从始至终,她一直都没得选。
没有人会给予她选择的权利,命运没有,[人]也没有。
“抱歉,走神了。”
“叫我来是什么事?”
梅推了推沉重的眼镜,招了招手,将她带到了办公室里。
“诺,你看看吧。”
“这一次,你拥有拒绝的权利,哪怕你拒绝,我也不会收回任何东西。”
她冷着脸,拿起梅递过来的一张纸。
“融合战士手术申请……”
融合战士,要是刚刚没有在走廊遇见悔,她恐怕还不知道这个手术意味着什么。
“梅,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冒险的资格。”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铃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梅神态自若,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帮你拒绝。”
她作势就要收回那张申请书,可当手伸到她面前时,景落倒下的身影却在此刻一闪而过。
“等等!”
她抓住了梅的手,头压的很低,让梅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能有考虑的时间吗?”
梅一愣,随后笑了笑。
“当然。”
“你有的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