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乾,凤极殿内。
“这么说来,程诩的两条计策,一条也未成功?”
黑冰卫统领,杜凌闻言,脸色一怔后,压着声音道: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女帝闻言,脸上喜怒不减,淡然开口:
“终究是旁门巧技,上不得台面,将他的尸首交由大理寺,夷其三族。”
杜凌拱手承诺后,神色犹豫,却是不曾离开。
女帝淡眸微瞥,“你慌什么,朕又不治你的罪,这件事跟黑冰卫无关,不过是莫州死些人罢了。”
杜凌闻言,脸色一紧,终究下定了决心。
“陛下,还有一事,是从荆州方向传来的。”
女帝闻言,脸面之上夹杂着一丝冷冽道:
“朕听说了,想不到这一次的瘟疫,竟如此厉害,短短几日的功夫,就已经传出了荆州。”
“冬日将逝,怕是这瘟疫,只会蔓延的更加厉害。”
“陛下......臣欲所说之事,并不是这件。”
杜凌急忙打断女帝言语。
女帝这话越扯越远,若是快马消息率先传回,他逃不了一个瞒君之罪。
女帝眉头微蹙,脸面之上,多了几分冷气。
看他这番模样,她便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荆州之地,又多了什么麻烦事?”
杜凌嘴角抽搐,轻叹一声,“回禀陛下,如今荆州之地,从江夏郡内,盛起了个名为太平道的邪教,以可去除灾疫, 普度众生的名头到处蛊惑民心。”
“如今,教众已不下十万,现已攻下江夏郡十二座县城,江夏告急!”
“与此同时,荆州各郡,皆有起义之师响应,当今荆州局势,已溃烂的不成样子。”
女帝闻言,原本淡然的眸子中,骤然间溢满了杀机。
此刻,她再无得知莫州失陷时的波澜不惊。
“何处来的邪教!”
“朕三番五次的讲,佛道存富,皆要严密监视,你黑冰台都是些什么蠢材,一个十万教众的邪教,竟在朕的心窝子里长起来了!”
“还有,荆州境上的定边军都是废物不成,就这么看着荆州失陷!”
杜凌眼见女帝勃然大怒,急忙跪下,满脸苦涩回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属下万死莫辞!\"
“你死了有什么用,朕要的是荆州安宁!”
女帝气的沟壑起伏,“你应该知道,荆州乱了,该是什么样的局面!”
杜凌闻言,无言以对。
荆州枢纽之地,大半的南国特产,都要经此地,发往东海,此为其一。
最重要的是,女帝分封前三朝皇族以及权臣的八大封国,正处于龙海和燕行山脉围起来的盆地之中。
而荆州之地,正是居高临下,虎视八国,唯一能把控盆地进出的险要之处。
若荆州乱 ,那这些被赶出朝堂的权臣,怕是会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女帝忍着愠怒,重归主位,“给朕一五一十的细细说来。”
杜凌闻言,这才微微欠起身子,弱声开口:
“回禀陛下,前些时日,潞州海境,有一巨船而过,事发紧急,又加之那巨船实在庞大。”
“我朝海军,没有关于这巨船的作战经验,故而让其在海境沿岸逗留了许多次。”
“后经探查,在潞州海岸上,许多处都发现了这巨船放下的艨艟,载物载人的种类皆有。”
女帝闻言,原本满是冷意的眸中,多了一丝惊疑。
眼见女帝不言,杜凌低沉着又道,“依据各方消息,属下估计,这巨船.....正是当今大秦的船。”
“武威水师,怕是就覆灭在它的手中!”
“而当今荆州之地上,这太平教所谓的大贤良师,便是大秦渗透而来的邦谍!”
“并非属下恶意揣测,此人手下善战者不乏其数,定边军对其围追堵截,这些所谓的黄巾军,却总能看清局势遁走。”
说着,他脸上苦涩更甚,“可一旦定边军疲乏,或稍微分散些,他们又会如鬼魅般钻出,打法十分恶心。”
“此番下来,加之各处县城武库失守,这群邪徒,已有成规模的披甲之士,如今定边军也对其无可奈何了!”
“再加上,那自称大贤良师的妖道,好似真懂得些平灾之法,太平道所过之处,百姓们的瘟疫,确实受到了遏制。”
女帝闻言,脸上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太平道,必是邦谍无疑!”
“若是寻常野心者,起义之地,只会选在荆州周边的薄弱之地,如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反朕!”
“能有这样的底气,不是大秦,就是诸王在给这妖道撑腰!”
杜凌急忙附和,“陛下英明!”
“当今南蛮稍定,朝堂之上,百官底下都在暗议,陛下要对各封国动手,不管诸王有没有参与。”
“这样的局面,必然是他们喜闻乐见,荆州又挨着各国,长此以往,说不得二者便会勾结在一起!”
女帝微微颔首,眸中冷意不减。
“传朕旨意,调征南,平南两军,即刻入驻荆州,凡是加入太平道者,举族皆灭,枭首后挂在各处官路!”
“再令户部派一赈灾巡抚,调周遭四州粮草,巡各方名医,安抚荆州百姓,凡是百姓检点官员,不必多审,皆斩!”
一旁秉笔文士闻言,急忙奋笔疾书。
女帝眼眸中,杀意却久久不散。
“灾疫横行如此之久,倒也不全怪百姓愚钝,那群饕餮,连朕救命的粮食药草,他们也敢贪。”
“既如此,黑冰卫即刻清查,凡是救灾之中有贪墨的,赈灾之后,全部抄家。”
杜凌闻言,急忙允诺,当即便要去安排。
不料他还未走出,却被女帝再次唤住。
“对了,给朕传蔺相来!”
女帝高喊一声,杜凌得令后,这才退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女帝眼眸中,忧色却许久不散。
“这大秦的小子,回击还真是狠辣。”
暗自呢喃后,她眼眸中,才显现久违的冷笑。
“不过倒也不算坏,太平道加之蔺相所言的推恩令。”
“朕就不信,你们能忍住不反。”
“到时候,尔等先叛在前,也莫谈什么拥立之功。”
“朕收回王土,那就不过是无奈之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