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不敢再造次,因为她很少见到哥哥这副模样,这说明他是很认真的,决不是她可以胡闹的时候。
待江瑶走出义庄,关了大门,一脸忧愁地坐在门口时,颜子苒点起了一盏油灯。
“大人这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颜子苒看到江珣在这枯坐了半天,亦有些凝重了起来。
“子苒,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为何你对我突然间冷漠了许多?”江珣的眸光在昏黄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刺眼。
颜子苒神情微怔,倏尔一笑:“大人多虑了,民女待大人不是一向如此吗?”
“子苒!”江珣猛的一探手,抓住了颜子苒的手腕,“我离开之前,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
颜子苒闻言,轻声笑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大人多虑了,没发生什么事。”
江珣握着颜子苒的手腕不肯撒手,“我能感觉得出来,你今日看到我时,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样子。”
“哦,那民女第一次见到大人时是什么样子?”颜子苒努力挣扎了几下都无果,只得放弃,淡淡地反问。
“恭谨之中带着一丝疏离。”江珣望着颜子苒的双眼。
“那不对吗?”颜子苒古井无波的眸光与江珣对视在一块。
江珣眸光犀利,可此时却看不出颜子苒那双眼睛后面的真相。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哀戚,仿佛受伤的猛兽,慢慢地松开了颜子苒的手腕。
颜子苒见状,心里有些不忍,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茶碗收了起来。
“大人心系百姓,在京城都不敢多待一日,急急忙忙地回清江县来处理公务,实在不应该为这些小事在此枯坐半晌。”
“是,我是不该在此枯坐半晌!让颜姑娘失望了!”江珣眸光中露出一抹凌厉的凶光。
颜子苒盯着他,抿了抿嘴,最终只是把碗收走了。
恰在这时,陈松伟他们赶到,推开了义庄大门。
“谁让你进来的?”江珣不满地沉声呵斥了一句。
正引领着众人进院子的颜松柏手一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回自己家,还要经过别人同意,他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一群人一时间在门口处进退不得,颇为尴尬。
颜子苒也不理这群人,径直回了灶房。
陈松伟狐疑地看了两人一阵,率先打破沉默:“大人,卑职可算是找到你了,那煤矿开采的道路业已修完,一众民夫亦已遣送归家,后续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江珣自知方才失了分寸,此刻也压制住了怒火:“今日不论公事。”
说着,他将食盒打开,默默地摆放菜肴。
颜松柏连忙多找了几根蜡烛,将大厅点亮了些许。
众人都落座后,陈松伟说着些近日来清江县的改变,宁非池随口附和着,吃了两巡酒,便纷纷告辞。
江珣脸色虽然如常,但话语很少,一看就不对劲,他们哪里敢放开了吃喝?
宁非池和郝猛、范通走了,陈松伟却是赖着不走,不时地找颜子苒说话,甩了江珣一个后脑勺。
江珣有些不悦,起身说了一句:“夜了,本官也该回去了。”
“大人不若在此歇上一晚?”颜松柏急忙说道。
“不了,衙门还有公务。”江珣摆摆手,向着屋外走去。
陈松伟连忙撇下筷子:“我也吃喝得差不多了,有劳颜老爹收拾残局,改日我再做东。”
颜松柏连道无妨,将两人送出了大门。
江珣翻身上马,看了一眼义庄大门,除了颜松柏相送,并无颜子苒的身影,不由愈发觉得索然无趣。
陈松伟牵住了江珣的马,笑道:“夜了,大人带上属下一程吧。”
江珣眯了眯眼,挥手让两名随从退后些跟着,这才盯着陈松伟问道:“你想说什么?”
“跟颜姑娘闹脾气了?”陈松伟笑眯眯地问道。
江珣没有否认,牵着马慢慢地走着,吹着夏夜的凉风,感觉人也冷静了许多。
陈松伟走了一段路,见他神色恢复了些许,这才悠悠开口:“大人之前在云夏城,据说撒了满城的‘白雪’,而后就一路孤身进京求圣上重审此案,当真是魄力非凡。若是大人提前给我们来封信,想必我等也是愿意跟随大人一同赴京作证的。”
江珣的眉头微皱,轻声回道:“进京告御状,那幕后的对手是安国公,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所以大人选择一人孤身上路,是生是死都一人背负了。”陈松伟叹了口气,“既然都选择孤身一人了,如今又何必再来招惹颜姑娘?”
江珣错愕地望着陈松伟,喃喃道:“我是不想她也处于危险境地。”
“那你不再纠缠她,她也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危险,岂不是两全其美?”陈松伟笑了起来,摇头晃脑,“你不愿她与你生死与共,那她自然也就与你相敬如宾,各自安好。”
陈松伟说着,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倘若真有一天,她嫁与你为妻,又一次遇上这种事,你一声不响就冒险为天下人鸣不平,生死难料,她却在家中一无所知,为你担惊受怕。”
“你活着回家尚好,你若死在外头,她往后余生又该如何度过?”陈松伟眸光望向江珣,“你真的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陈松伟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江珣耳畔响起。
“我……”
陈松伟不等他开口说完,接着逼问:“大人这次进京,回来可有给颜姑娘带份礼物?”
江珣神色一僵,缓缓地摇了摇头。
“呵,那大人今日真是好大的脸面,在颜姑娘面前发脾气!”陈松伟嘲讽了一声,翻身上马,都不屑与江珣同行了,夹紧马腹便扬长而去。
“啪啪!”江珣抬手就给自己抽了两个耳光。
两名随从跟上,问道:“少爷,您这是?”
“你们先回城里,明日到衙门外等我。”江珣冲两人摆摆手,而后运转轻功,迅速地冲向义庄。
义庄里鸦雀无声,颜子苒已经收拾了残局,刷完盘子也就回了屋里,准备歇息。
正当她把外衣脱下,正要躺上床时,旁边的窗户一动,一道身影从外面翻了进来。
“谁……”颜子苒还没喊出第一个字,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是我。”江珣将颜子苒紧紧地搂住,捂着她的嘴,心脏跳得怦怦响,从没想过,饱读圣贤之书的他,竟也有一日会在深夜翻入闺阁女子的房中,行那偷香窃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