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离开靖王府时,心情十分沉重。
原本以为乔瑶琴已经死了,结果误以为康雪月是乔瑶琴,心里头还高兴了一阵。
如今才知晓,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过是有人编织的谎言,总有一天会从梦境中醒来,然后面对破碎的现实。
好在,从靖王口中,颜子苒也算是了解了康雪月。
康雪月确实曾是十二生肖中的一员,但她却不知晓隐帅,这点有些可疑。
她是确实不知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点如今无从判断了。
但她有意抹除掉十二生肖的身份痕迹,显然已经不是安国公的人。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前来告御状,为乔家洗刷冤屈。
颜子苒想起了许靖莲的话,若是康雪月是宋禹希的人,那她是听命行事,作为宋禹希的棋子对付安国公的。
可宋禹希拿乔家的事作为攻讦安国公的话,未免有些愚蠢。
证实了乔家是冤枉的,便会减轻韩家谋逆的罪名,对背刺了韩家的宋禹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做,只会显得他忘恩负义,小人行径。
除非,这件事能够把太后给拉下水,否则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如今距离断案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真想将这件事情扩大化,那就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就提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是太后所为。
颜子苒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连忙对着车夫喊道:“先不急着回府,去大理寺。”
车夫调转马头,很快就抵达大理寺。
大理寺诸多官吏看到颜子苒,早已见怪不怪,并未多加阻拦。
颜子苒一路走到牢狱之中,看到正在牢狱里端坐着看书的谭耿。
她在谭耿的牢狱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谭耿的精神状态,默默地思索着。
谭耿察觉有异,扭头看来,见是颜子苒,微微颔首,起身来到栅栏边上。
“颜姑娘找我有事?”
“只是有些不解的地方,想找你聊聊。”颜子苒清冷地说了一句,而后看向周边。
周边的狱卒看到颜子苒这个神色,立即识趣地退开出去。
他们都知晓颜子苒是江少卿跟前的红人,此时自然是要多给些薄面,以免自找麻烦。
周围空荡荡的,除了左右两边的犯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窃听两人的对话。
颜子苒这才看向谭耿:“谭大人是为谁效力的?”
“自然是为圣上!”谭耿急忙说道。
颜子苒眸光深沉,继续询问:“那我再换个说法,谭大人于朝堂上,最赞许哪位大人的治理方针?”
谭耿眸光微缩,这一次沉默了许多。
颜子苒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前来告御状的康雪月,不会是安国公的人,也不是隐卫的人。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两个可疑之人。你与宋首辅一样,都是当年韩家的故吏,后来又检举有功,得以重用。”
颜子苒看着谭耿:“你的政治思绪,应该与宋首辅相通多些吧?”
谭耿目瞪口呆地看着颜子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颜子苒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回复。
“你……”谭耿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慌乱,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最好如实交待,否则后果只怕你负担不起。”颜子苒娇叱一声。
谭耿咬了咬牙,没有回答,只是坐回了牢狱内的草垛上。
颜子苒见状,转身就要走。
那谭耿才幽幽说道:“我与宋首辅亦算得上有几分薄缘。”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告知安国公,说你是他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
颜子苒回了一句,大跨步向前走去。
谭耿错愕地站了起来,冲到栅栏边上:“不,你怎能凭空诬蔑我呢?”
颜子苒这才停住脚步,看着谭耿问道:“难道不是吗?安国公至今都没有想过要救你,显然是把你放弃了,他应该早已想到你出卖了他吧?”
谭耿如坐针毡,急声道:“是他们一开始逼我做下诬蔑乔家的事,我这不过是反击而已。”
颜子苒没再理会他,走出了牢狱,心里沉甸甸地,返回了江府。
这天晚膳过后,江珣正要找颜子苒在院子里走走消食,颜子苒率先开口打岔。
“江伯父,我有些事想单独与你说说。”
正在漱口的江政闻言,诧异地看了颜子苒一眼,而后点头:“待会你到我书房里来。”
“我就在这等你一同过去。”颜子苒态度坚决。
白浅竹和江珣等人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不知道颜子苒为何要与江政单独谈话。
江珣目光一直都锁定在颜子苒身上,想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答案。
但他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缓缓地喝着茶水,看不出有丝毫的波澜。
江政没坐上一会儿就起身,对着颜子苒道:“我们去书房里说吧,说完我还有许多事要忙。”
颜子苒点头应下,跟在江政身后,进了主院侧旁的书房之中。
进了屋里,颜子苒特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看到江珣的身影后,这才关上房门。
江政有些不解,本想开口说不必关门的,但颜子苒这般神秘兮兮的,他也就索性闭嘴了。
“江伯父,你怀疑过我吗?”颜子苒与江政隔着一张书案,她第一句话便是直击核心。
江政顿了顿,缓缓坐下,看了颜子苒片刻。
“怀疑过。”江政淡淡地开口,“一个小县城,验尸之术高超,见解独特,没有浸淫此道数十年,验看过上千具尸体的人,绝对没有你这般本事。”
“所以,你认为我与江大哥的相遇是一桩蓄谋已久的事?”颜子苒反问道。
江政摇摇头:“我也不敢这么说,靖莲调查过你,知道你一直都在清江县里长大的。珣儿被派往清江县也是一种巧合。你们的相遇,是巧合,也是早已注定的事。”
颜子苒不解地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柳成铁说过,你的验尸技术的确很出色,那我儿遇见你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你们相遇在了最好的年华,理所应当彼此吸引。”江政自嘲地笑着,“珣儿的性子我了解,寻常女子是无法引起他注意的,你当有你的优点。”
“更何况,你为了救珣儿,已经冒了两次生命危险,我没资格怀疑你对珣儿的感情。”江政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信封,摆在桌案上,“靖莲也认可了你,但她认为你背后应该还有一些人在帮助着你。”
他眸光犀利地看着颜子苒:“是隐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