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申深吸一口气,说道,“北良并非我大齐,他们三位皇子权势相当,势力遍布四方,手下更是兵强马壮。你若单枪匹马前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且不说能否成功带回她,你自身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那英国公府又该如何是好?”
岑申顿了顿,微微低下头,似在思索着更为恰当的言辞。
“高兄,我们需从长计议,寻找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这样既能确保你的安全,又有机会救出她。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等不了,每一刻的拖延都是对她的煎熬。我现在就要去救她,岑申,点兵!” 高慎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院中炸响。
岑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与无奈,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郑姐姐若是知道你竟是这样的莽夫,相信一定会后悔给你写下这封书信。” 段桦冷哼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段桦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高慎那如火般炽热的决心之上。
身体微微一震,他紧抿着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露出挣扎与矛盾。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婚妻的思念与担忧,却又被段桦的话狠狠刺痛。
高慎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看着段桦,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不能坐视不管,她在北良那里定然是受尽了委屈。我必须去救她,哪怕被她责怪是个莽夫,我也在所不惜。” 那股倔强的劲头仿佛不可阻挡。
段桦皱眉,轻摇下头,“你这样冲动行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你以为北良皇子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你这一去,说不定会连累更多的人。”
“这封书信,你找个可信之人,送去给郑姐姐的家人吧。” 段桦微微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封写给郑家人的信。
高慎的眉头紧锁,眼神在信与段桦之间徘徊,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
一想到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可能会因为此事而遭受无数的非议与冷眼,他的心就阵阵抽痛。
一旦这封信被送出,就意味着郑柔怡的困境将不再是他一人的秘密,仿佛看到郑柔怡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中,那无助而又委屈的模样。
“这位姑娘,此事可否稍后再议?我……”高慎内心深处不愿让任何人,包括她的家人,知晓她的不幸。
他坚信,自己有能力能把人救出来,就无需惊扰到郑家人。
段桦闻言,眼神更加锐利,她直视高慎,一字一句道,“不行,这封信必须尽快送到郑姐姐家人手中。高慎,你的勇气我很佩服。但此时此刻,理智比勇气更为重要。”
她明白高慎心中所想,但此事并不只是高慎的事情,更是庆阳侯府的事。
“庆阳侯府有权利知道郑姐姐的处境,你的好意或许会成为她的负担,而非助力。这封信,必须送。”段桦抬起头,瞪了高慎一眼。
郑柔怡的事情一旦暴露于人前,庆阳侯府必将面临诸多挑战,家族的声誉与未来都可能受到波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绝不能任由高慎擅自隐瞒。必须让庆阳侯府有充足的时间来谨慎应对这一棘手的局面。
她不能任由高慎只凭一时冲动行事,而不顾及整个庆阳侯府。这件事情需要谨慎处理,不能莽撞。
她顿了顿,目光中满是担忧,“若是郑姐姐在此,也定不愿看到你为了她而孤注一掷,不顾一切。”
段桦轻叹一口气,郑柔怡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她肯定不希望高慎为了她而冒险。
“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定能体谅你的苦心,但更希望你能理智应对。你若是冲动前往,可能不但救不了郑姐姐,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到时候,郑姐姐又该如何自处?她的家人和你的家人又会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高慎沉重地跌坐回石凳上,双手无意识地在头上抓挠,段桦的话语如同夏日里的一缕凉风,悄然平息了他心中的焦躁与冲动。
他渐渐恢复了冷静,开始以更加审慎的目光审视自己的行动计划。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迷茫,他既放不下郑柔怡,又不得不考虑段桦所说的后果。
岑申目睹高慎的挣扎,再望向端坐一旁、神色清冷中带着几分凝重的段桦,心中暗自思量。
他眉头紧锁,缓缓踱步至高慎身旁,轻声说道,“高兄,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动。”
高慎深吸一口气,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让我先独自静一静,岑申,你……能否先带这位姑娘去后院稍作安顿?”
“多谢好意,但不必了。我已在正元客栈安顿妥当,不用劳烦。”段桦果断拒绝,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岑申。
“现在已入宵禁,无事不得外出,还是请随我来。”岑申眼神一凛,直勾勾地盯着段桦,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段桦微微垂下眼眸,心中思绪流转。
她何尝不知岑申有话要和她说,正好,她也有场戏要演给他看。
她内心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平静地与岑申对视,静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心中已悄然铺开了一场即将上演的戏码。
岑申却只是侧过身,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着岑申往客院走。
岑申领路在前,背影既显挺拔又不失威严,而段桦敏锐地捕捉到,在他偶尔投来的目光中,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随着步伐的深入,夜色似乎被赋予了更深的蓝,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脚下的青石路上,为这静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纱幔。
岑申带她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厢房前,轻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段桦没有丝毫犹豫,步入房中,环视四周,只见屋内陈设简约而富有品味,窗外竹影婆娑,随风轻摆,更显清幽。
“坐吧。”岑申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柔和了许多,他关上门,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目光深邃地望向段桦。
岑申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最后却只问了句,“他……对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