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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是西华门到奉先殿的直线距离,红色是路线图,奉先殿右边那一片就是宁寿宫  “皇后脑子有病吧?为了恭俭的贤名,克扣嫔妃炭火,皇嗣份例,整日节衣缩食的,是要告诉天下人,爱新觉罗的江山要坐不稳了吗?”

嬷嬷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呢,说是关起门来,被太后好一顿阴阳怪气。

俩人刚出慈宁宫,皇上就撂了脸色,当着奴才的面儿给皇后好一通训斥,把皇后的面子里子全折了。”

“当众教子,背后教妻的道理都不懂,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果然是个昏君。”

灯芯啪的一声爆开,伺候的嬷嬷赶忙上前,拿了小剪子修整多余的芯线。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主子再等等,想必宫里的水马上就要浑起来了。”

“你是想提醒我,浑水才好摸鱼,但我向来信奉是狼到哪都吃肉,是狗到哪都吃屎。”

嬷嬷知她心气高,便不再劝:“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门子吧。”

“嗯,那就走吧。”

坐轿沿筒子河直行,入西华门,贴着西边的宫墙根一路往北走,过角楼再东行,延内廷外东路,至奉先殿。

入诚肃门,进奉先殿。

此殿乃是皇室宫内家庙,祖先牌位皆奉于此。

面阔九间,进深四间,重檐庞殿顶,黄琉璃瓦屋面,檐下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

殿内每间依后檐分为九室,供列圣列后神牌。

前后殿之间的中间五间以穿廊相连,使前后殿形成工字殿。殿内均用金砖铺地,浑金莲花水草纹天花。

她对着上头的牌位三拜九叩,看上去虔诚无比,实则不过是做给宗令履亲王看的。

爱新觉罗是个庞大的家族,并非只有皇上一家,这些宗亲的婚丧嫁娶都归宗人府管理,是以,宗令向来由族中位高权重之人担任。

现任宗令,是先帝为了任命,特地由郡王封赏的亲王爵。

先帝走后,宗亲之中,确实以履亲王年资最长,新帝登基三年不可改父志,再加上对宗人府的不重视,这才让履亲王彻底坐稳了这个位置。

她怔怔的看着牌位出神,想着若非这个身份复杂,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直接进皇帝的后宫,过几年当上太后,该是何等逍遥自在。

落入旁人眼中,就变成了心酸苦楚之相。

“主子请节哀。”

她搭着嬷嬷的手顺势起身,余光瞟到门边有片衣角,便知今日份演技已达成。

“嬷嬷,扶我去后殿待一会。”

后殿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专门供长明灯和无字碑的,这里头都是曾经为爱新觉罗家延续过血脉,或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女人。

但碍于各种原因,不能宣之于众,更不能陪葬皇陵,只能供在此处,由宫人伺候着不至于断了香火。

她这个身体的生母牌位和长明灯都在这,偌大的奉先殿里,没人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姓名,亦不知对方做过什么,享年几何,喜欢什么。

若是没有她的存在,甚至不会有这份供奉。

只有她还依稀记得那个女人的音容相貌,可惜那时候她刚穿越来不久,一体双魂导致她清醒的时间很少。

等到身体好些了,那女人却舍身为己投了江,她常叹自己命里注定母女缘分不深。

又待了一会,她才起身往外走。

好死不死的,碰上皇上被噩梦惊醒,突然来奉先殿祭拜,她千藏万躲到底让皇上看见个侧脸。

那色中饿鬼一样的昏君,连身在何处都不顾了,当即就派小太监去追。

进忠比皇上更早看见那一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所以皇上话音刚落,就见他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李玉刚抬起的半个脚掌,又默默收了回去,暗叹自己好像老了,反应居然这么慢,好在进忠是自己徒弟,不是王钦的人,办好了这桩差事,自己脸上也有光。

“姑娘~姑娘请留步!”

宫里就这么几条路,尤其是不想路过后宫,能绕的路就更少了,进忠仿佛是馋肉骨头的哈巴狗,闻着味儿追过来半步都没走错。

“行了,停轿,莫让他嚷嚷的人尽皆知。”

进忠办事还是有分寸的,并未高声呼喊。

只是这宫里哪怕是块石头都会说话呢,万一他哪句说错了,岂非后患无穷。

她撩开轿帘,便看见一张泛起薄汗的俏脸,散发着热烈纯真的青春气息。

“有事?”

进忠正了下衣冠,尽量控制语气,让自己更显亲和:“姑娘,奴才是养心殿进忠,给姑娘请安了。”说着礼仪周全的打了个欠儿。

她觉得这小太监有意思,明明行礼的动作没错,可让他做出来,偏就有一股子狐狸精的骚气,尤其那双眼睛,勾的人心痒痒。

“又见面了呢,小进忠。”

“姑娘,皇上召见,请您移步跟奴才去面圣。”

她挑衅一笑,娇嗔的说:“可我不想见皇上,怎么办呢,进忠公公~”

进忠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儿,仿佛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似的,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敢问姑娘是哪个宫里的?”

“你跟皇上说,你追到宁寿宫花园就找不见人了,他自然歇了心思。”

宁寿宫在前朝就是太后、太妃们的居所。

先帝在位时,曾大修过一次,俨然是缩小版的宫中宫,但孝恭仁皇后并不领情,仍坚持住在永和宫直至逝世。

现在那里头,就只住着圣祖爷的一些太妃们。

先帝善待孀居的太妃们,在宁寿宫内设有小厨房,小佛堂,戏楼和小花园,一应用度从未短缺。

太妃们投桃报李,甚少出门招惹是非,颇有与世隔绝之感,平时宫中各处也鲜少有人涉足此处。

进忠一下就听懂了,她这是打算狐假虎威,用太妃们的清誉,压住皇上这个小辈。

“奴才明白了。”进忠试探道:“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她招了招手,进忠本能上前两步,正准备侧耳倾听,她忽的轻笑出声,犹如迦陵频伽轻轻唱起了歌。

只见那双灵动的美眸里,闪烁着好奇和探究。

“小进忠,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哦,如果有缘见到第三次,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寒风凛冽,她的笑仿佛驱散了冬日,如春日里滋润嫩芽的微雨,轻抚渗透到身体里面,洗礼掉一切疲惫和不安,让人由内而外感到轻松。

等进忠缓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

宛若南柯一梦,一枕黄粱,又似水中花,镜中月。

皇上听了进忠的说辞不疑有他,纵然心有千般不甘,也不敢承担强占庶母的千古骂名,只是偶尔还会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主子,那不过就是个太监,您何必给他好脸色。”

“嬷嬷错了,那是个帮过我大忙的太监,还是在养心殿当差的,在我眼里没有废人,只有废棋。”

“是,主子高瞻远瞩,是老奴眼皮子浅了。”

“无妨,嬷嬷也是为我好。”

她心想:那小太监长的真是俊俏,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果然不能太闲,无聊了就容易寂寞,想找个男人玩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