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能在妈妈面前，太过安静，最好也不要提学习的事情。
顾盼记在心里，挂断了电话。
顾慎还要交代两句，对面就传来忙音。
他嘿了声：“这小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跟长辈打电话，还自己先挂了。
顾盼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正好遇到上来送水果的刘姨。
“可可？”
她往后看了眼：“你怎么去爸爸的书房了啊。”
“爸爸的书房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进去哦。”
家里常住的只有刘姨，而且除了刘姨，任何人不得上二楼。
所以顾慎就没锁书房的门。
他的所有东西，没有哪个，是沈可欣不能知道的。
顾盼想到顾慎的嘱咐，把沉稳彻底丢掉。
他哒哒跑过去，抱着刘姨的腿晃悠。
“我找爸爸，妈妈睡觉觉，要去床上，我挪不动。”
顾盼仰着头，小嘴叭叭说着。
刘姨弯腰摸摸他的头。
“爸爸不在家里，爸爸出去赚钱钱了。”
刘姨就这么被顾盼抓着裤子，小步小步的挪进了婴儿房。
房间开着空调，为了方便顾盼在地上跑，也铺了厚厚的地毯。
沈可欣身上的被子刚刚好盖住身体，也不会冷。
刘梅把水果放在矮桌上，让顾盼自己抓着吃。
然后半蹲着轻轻摇醒沈可欣。
“夫人，夫人快起来，去床上睡吧，一会再生病，先生该操心了。”
刘姨声音放得低，沈可欣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
下意识抓着被子往头上一蒙。
“没事，不冷。”
刘姨不知道夫人还有起床气，听着她嘟囔的声音，也有点出神。
“真的不能躺地上，夫人起来吧，好不好？”
见被子里面的人没动，刘姨只好使出绝招。
“夫人，你要是再不起来，可可就要过来跟你一起睡了哦。”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还没等顾盼配合地过来躺下，沈可欣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身体动了，脑子好像还留在地上，摊成一团。
“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沈可欣被刘姨扶着，走到床边，又直直栽下去。
眼见着沈可欣又要睡着，刘姨赶忙把人扶着躺好。
又去隔壁主卧，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在沈可欣身上。
沈可欣翻身，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
“谢谢刘姨。”
刘姨笑着，拍了拍被子。
像哄小孩那样，哄着沈可欣入眠。
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果不是先生……
刘姨想到过往，这两人互相折磨的几个年头，不由得叹口气。
但凡先生正经点追人，也不至于白白蹉跎那么多年。
还把夫人的身体……
刘姨又是一个叹息，拉着顾盼下楼。
“可可乖，我们不要打扰妈妈睡觉。”
顾盼最乖了，放下手中的乐高零件，跟着刘姨下楼。
他谨记着顾慎的叮嘱，一下午就坐在沙发上。
指着对面黑洞洞的电视：“奶奶，电视！要看动画片！”
刘姨往厨房走，打算给顾盼泡奶粉。
听到这话，有些惊奇地转身。
“看动画片？”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看吗？”
顾盼就歪着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还在沙发上蛄蛹了两下：“我要看！我要看！你快开嘛！”
小孩儿的嗓音都尖，又不知道收敛控制。
刘梅都让这声音给吵得脑仁疼了。
她忙帕拍顾盼：“好好好，刘奶奶这就给你开，别闹，小声点，忘记妈妈在睡觉了吗？”
顾盼最疼妈妈，听到后面半句，立马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刘梅笑着，给他调了动画片出来。
“你乖乖坐着，别乱动，奶奶去给你兑奶奶喝。”
顾盼抱着他专属的鳄鱼小枕头，乖乖点头。
“谢谢奶奶！”
刘梅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捏捏顾盼的肉脸蛋，去了厨房。
从这天开始，顾盼就变了。
喜欢玩，喜欢小动物，还跟隔壁几个小孩子到处跑。
每天回来浑身都脏兮兮，不知道是哪个树丛里面钻过。
有时候身上还带着泥，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
沈可欣那叫一个操心，把人拉到浴室，匆匆洗了热水澡就把人塞被窝。
她总算体会到了为孩子操劳的心情。
但这也太操劳了吧！
沈可欣坐在床边，苦口婆心。
“宝宝啊，咱们玩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去泥坑里面滚？”
“脏衣服可以洗，但宝宝要是生病，就再也不能出去玩了。”
沈可欣为了让顾盼能够听得进去，故意板着脸。
少见的在孩子面前拿出了严母的姿态，表情格外严肃。
顾盼趴在床上，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乖乖听训。
沈可欣见他这样，也说不下去。
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摸摸额头又摸摸脖子。
“今晚妈妈跟你一起睡，要是不舒服就要说哦。”
大冬天，在水坑里面滚了一遭，又吹了风，沈可欣都快担心死了。
顾慎加班回来，就听说这件事。
他脱衣服的手顿了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跟顾盼说得太多了。
有必要调皮到这个地步？
顾慎马不停蹄去了婴儿房，顾盼有点低烧，温度正一点点往上升。
刚刚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顾慎推开门，沈可欣就竖起手指：“嘘，小声点。”
顾慎不得不放轻动作，手探在顾盼额头上。
沈可欣小声说：“有点低烧，已经吃过药了。”
“钟医生说，今晚是关键。”
晚上发热，孩子没自控力，会踢被子。
时间很晚了，沈可欣给顾盼掖着被子，头也没抬道：“你今晚要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快回房洗漱，我让刘姨给你留了点宵夜。”
又到了年关，顾慎忙得整天不着家。
沈可欣理解，正因为理解，就更自责。
她在家什么也没做，还没把孩子照看好。
孩子生病，顾慎也要跟着操心。
顾慎没动，把沈可欣从被子里面捞出来，抱走。
“晚上我跟他睡，守着他。”
顾慎低头，亲吻着沈可欣。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仰头和顾慎接吻。
两人从走廊吻到卧室，一直到沈可欣被放到床上。
顾慎拉过被子，把沈可欣严严实实盖着。
“你身体不好，抵抗力也差，指不定最后严重的是谁。”
沈可欣撑着手要起身，就被顾慎吻着压了回去。
“乖听话，别让我再担心了，好吗？”
沈可欣不说话，想到自己这脆皮的身体。
“好吧，你身体好，你火热健壮，不会被传染。”
顾慎听着她气鼓鼓的声音，笑着，又亲了口。
“那是，也不看我喝了多少补身体的中药。”
之前那段沈可欣误以为顾慎肾气不足的时候，每天没少骗着他喝中药调理身体。
后来自己遭遇，整宿整宿的被折腾，才停下这愚蠢的行径。
但没想到，还是被顾慎知道了。
沈可欣烦得不行，扯过被子蒙住头。
“哎呀！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拿出来说啊！”
顾慎不依不饶，手从被子缝隙伸进去，不安分的揉捏着。
“没多久啊，也就两三个月之前啊。”
顾慎这语气，听得沈可欣更恼火。
抓着他胳膊恶狠狠咬上去。
“滚啊你！”
于是顾慎带着胳膊上两个红得不行的牙印滚了。
吃过饭，顾慎又给顾盼测了一次体温。
不算多高，还在可控范围内。
顾慎躺下的时候，顾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小手手在前面摸着，然后被一把抓住。
握住他手的触感粗糙，感觉很不对。
顾盼瞬间醒神，看到的就是雇慎放大的脸。
冷肃，又带着点忧心，眉宇轻轻皱着。
“你睡觉的时候手就这样乱动？”
顾盼翻了个白眼，挣开顾慎翻身背对着他，不吭声。
顾慎咳嗽一声，有点尴尬。
凑上去，用自己的胸口贴着小孩儿的背。
“乖，睡觉。”
顾盼往前挪，不想跟这个占有欲过强的家伙一起睡。
那是他妈妈，他这么小，想要亲近妈妈很正常。
顾慎真是脑子有病！他又没让妈妈换尿布！
顾盼不想搭理顾慎，顾慎就没往前凑了。
手捞着顾盼，往怀里一带。
把人强制禁锢在怀里，就闭上眼睛睡觉。
任凭顾盼如何挣扎，都分毫不动。
男人和小奶娃的体力悬殊实在太大。
顾盼暗暗发誓，他要多喝奶，快快长大！
半夜顾盼还是烧起来了，身上不舒服，又热又躁。
两条小短腿在被子里蹬来蹬去，时不时还朝顾慎腰上大腿上踹几脚。
顾慎睁开眼，啧了声。
“你们娘俩一个样，脚就知道往我身上蹬！”
尽管这样说着，他还是起床，给顾盼测体温，贴退烧贴。
最后坐在床边，把顾盼抱在怀里，不断安抚拍打着。
顾盼这才渐渐睡过去。
一大早沈可欣就过来了。
她睡不安稳，梦里都惦记着儿子。
房间窗帘关着，有点暗。
沈可欣慢慢走到床边，手搭在顾盼额头。
顾盼被惊醒，睁开眼睛。
“妈妈……”
沈可欣竖起手指：“嘘，悄悄的，爸爸还没有醒。”
顾盼慢慢醒盹儿，感受着腰上横着的胳膊。
昨晚那些被人细心照顾的场景碎片化出现在脑海。
顾盼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本来是讨厌顾慎的，也应该讨厌顾慎。
可好像这辈子的顾慎，和上辈子的顾慎不太一样了。
“我们下去先吃点东西，让爸爸继续睡会。”
沈可欣掀开一角被子，把顾慎的手慢慢掰开。
但可能是有冷空气进来，顾慎蹙眉，本能地把顾盼往自己怀里捞，又去摸索着盖被子。
这一举动，看得沈可欣都愣了。
顾慎这人……
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嘛。
顾盼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胳膊，抿了抿嘴唇。
“妈妈，我想再睡会。”
沈可欣意会，摸摸顾盼的头。
“你乖，那就再睡一会吧。”
孩子心疼爸爸，沈可欣乐得看见他们父子关系好。
顾慎今天请了半天假，上午就这么睡过去。
睁眼的时候，和怀里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顾慎按了按眉心，在顾盼身上摸着。
从脖子摸到额头，又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哪儿不舒服？”
顾盼脸上一羞，拉着顾慎的手放到肚子上。
肚子配合的咕噜噜一声，顾盼仰头，眨了眨眼睛。
“饿了。”
顾慎：“……”
他笑起来，大掌搓揉着顾盼一头软毛。
“起！我现在就起！”
顾慎给顾盼洗了脸，又给他穿了衣服。
看起来是个精精神神的小小伙，顾慎就放心了。
孩子没被他养得更糟糕，这就很好了。
楼下厨房一直温着粥，沈可欣盘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声响回头，指了指厨房。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一会要开饭了。”
顾慎嗯了声，走到沙发旁，把顾盼放下，然后盖住他的眼睛，和沈可欣接了个浅浅的吻。
沈可欣手往上，摸着顾慎脖子和脸，又往额头上挪。
她也担心顾慎生病，还要上班呢。
吃过午饭，顾慎就去公司了。
连带着顾盼也一起带走，说是放在家里不放心。
沈可欣要去金兰电视台。
今天是《我的好朋友》录制第一期。
开头必须要有点噱头，吴锋拍戏三十多年第一次参加综艺，必定要把话题往他身上引。
节目组安排，就以吴锋的武打戏开篇。
谭石昨天就已经过去彩排，孙昀有事要出差。
谭石第一次参加综艺，还是这种大咖云集的大场面，沈可欣得过去盯着。
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拿主意的人。
顾慎问沈可欣要了地址，让沈可欣完事了就在电视台等着，他去接。
沈可欣想要拒绝，但顾慎这个人太执拗。
但凡他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顾盼到了公司，这看看那瞧瞧，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顾慎轻笑，从后面把人拦腰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这才是你的位置，好好坐着，多看多学。”
顾盼抬眼，和斜靠在办公桌上的男人对视上。
这男人是真的一点不掩饰自己想要退休的急迫心情啊。
顾盼拿腔拿调，小手连文件都拖不动，还摆出一副老总的姿态来。
“小顾……小慎，别在这杵着，上班去啊。”
“公司给你发工资是让你来当门神的吗？”
顾慎眯了眯眼睛，不配合顾盼的恶趣味。
单手把人拎起来，在屁股上拍了两下。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拿你老子开玩笑，皮痒了是吧？”
顾盼哇呜一声哭出来，那嗓音，隔音再好的门都挡不住。
外头的助理纷纷驻足，忍不住朝里面探头观望。
但又看不到丁点。
听着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都在心里唾骂顾总不做人。
连小孩子都欺负，简直太……太没人性了！
顾盼哭了几嗓子，见顾慎就站着没动。
甚至拎着他的手都没松开，悻悻闭了嘴。
顾盼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装多了，不小心习惯了。”
在沈可欣面前，在刘姨面前，在那些邻居跟前，顾盼都是这么嚎啕大哭的。
像个真正的小孩，情绪来了就放出来，不憋着。
习惯使然，让他忘记，自己在顾慎面前，可谓是老底都被掀翻了。
那些个装模作样的姿态，对他压根没用。
事实上，顾盼不知道，顾慎刚才脑海疯狂运转。
没松开他是还没反应过来。
顾慎到底是初为人父，从小又没长辈抚养关怀。
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无从下手。
刚才假哭的时候睁一下眼，就知道他认为镇定冷漠得爸爸，眼底全是慌乱和无措。
这也是顾慎能够掌握自己命运后，少有的茫然。
对怎么哄孩子，他还真不会。
顾慎把人重新放回自己的椅子，在旁边沙发上坐着办公。
进来汇报工作，请示行程的员工就会看见，小的窝在老板椅上，手都够不到桌子。
大的坐在沙发上，姿势特别别扭。
出去的人凑到一块，不一会就把顾慎哄孩子哄到自己位置都交出去的事情，就传遍了公司。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
顾慎甚至为了方便工作，不那么委屈自己的腰。
在旁边重新置办了一张桌子，简单，普通。
和重金买的完全不一样。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们明白了顾盼太子爷的超绝稳固地位。
他老子就差把公司喂到他嘴巴里面了。
沈可欣坐了快两个小时车，才慢悠悠到了电视台。
这里人满为患。
因为知道自家艺人公开的行程，不少人举着应援棒来支持。
甚至为了避免交通事故，周围路线特意重新规划。
也就是金兰电视台给本地创了无数收益，推动本市经济发展。
不然但凡是别的什么普通公司，早就让政府给强行取缔了。
到了地方，沈可欣从地下停车库坐电梯上去。
电梯打开，门口一个助理叫了声：“沈总。”
“沈总，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