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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驰掀了掀眼皮,说了一句:“这牛排解冻过了,不能进冰箱了。扔了吧。”

他从我手里拿过牛排扔进地上大大的垃圾袋里,随后,他扫了一眼家里,似乎在巡视是否还有遗漏的垃圾。最后,他弯腰扎紧垃圾袋口,放到了门口。

转回身,他拍了拍掌心,关上了门。

他一把抱住我,就像是久别重逢似的。

我也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像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似的。

我们拥抱了很久,才分开彼此,然后我抬头检查他的伤口,他躲开我的目光,低声说:“我没事。”

随后,又像是要我相信似的,他抬起下巴快速左右转动脸颊说:“瞧,真的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林飞宇伤得比我重。不过也都只是些皮肉伤。不要紧的……”

随后,他又抱紧我,我们之间就像是磁条的正负极,分开片刻就迫不及待地牢牢吸住。因为,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就像行驶在狂风巨浪里的小舟,风浪只会让一条船上的两个人的联系更为紧密。

“不要紧吗?”我有些害怕地问,嗓音也跟着发抖,“林飞宇和胡之菲会不会分手?”

李驰的胸腔重重地起伏了一道,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我还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我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即使不知道,也不会轻易说出不知道。

这就是李驰。

他松开我,摇了摇头,说:“算了。先别想这些了,我们都累了。”

他松开我的瞬间,可能是胸腔忽然解脱束缚,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他回头对我苦笑了一下:“肚子饿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家里应该还有些面条,我用蔬菜和鸡蛋下点面条好了。”

李驰迟疑了一下,又看着我确认了一句:“不出去吃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觉得外面张灯结彩的似乎挺热闹的。”

我摇了摇头。

“只是我得先洗个澡,刚才被林飞宇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身。”李驰对着自己的衣服皱了皱眉,那是他最喜欢的衣服。

我点头:“那你先去洗澡吧。”

他进去洗澡后,我已打定主意不出门了,我们两个脸上都挂着彩,我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走在街上被旁人行注目礼,更何况,我也没这个心情了。

既然本来说好的是四人约会,现在我和李驰出门共度,这又算什么?

这一晚上,那句话就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里翻腾——

多智近乎贼。

我不想往那方面想,可是又禁不住这样去想。明知道林飞宇不是适合胡之菲的人,却还是撮合了,现在林飞宇被快速得到的爱情所反噬,后果超出了每个人的想象。

但愿,林飞宇和胡之菲能处理好这段感情。

我挥了挥脑袋,发现锅里的热水已经煮开了,我开始下面条,过一遍水,再放蔬菜,用筷子把菜叶子压下去,倒各种佐料,最后敲进两个鸡蛋,开小火焖煮片刻,关火。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迫不及待去接。

“喂?”电话那头传来黄子爵的声音。

“抱歉,司葭。”他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应该不是饭店,或许在街上?

“司葭,菲菲喝多了。我现在叫辆车送她回来。因为是别人开车,所以你可不可以发个家里的地址给我?”

“哦。好。我现在就发送给你。”

挂掉电话,我对黄子爵发送了家里的确切地址。他回了个“收到”,随后是“抱歉”,如此,我放下手机,再掀开锅盖的时候,面条都有些糊了。

李驰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他头发湿漉漉耷拉下来,看着有几分落魄,他说:“司葭,你已经下了面条了?”

我很抱歉地对李驰笑笑:“好像有些煮糊了。”

“没关系。”他拿了碗和筷子把面条从锅里捞出,分好了两碗,笑着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真的饿惨了。”

说着他狼吞虎咽地扒起面条来吃。然后我也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原来人在低谷的时候,还是要吃饭啊。刚才还很阴郁的心情,因为饱食了一碗面条,明朗了许多。

想必李驰也是,他脸上甚至有了些笑意,洗干净的脸上的淤青更明显,但仔细看看确实如他所说的,没有大碍。

我不止一次见识过他顽强的复原能力。

于是,我也笑了,笑起来才觉得眼睛有些痛。

我揉了一下太阳穴说:“胡之菲喝醉了。一会儿她同事会送她回来。”

李驰挑眉摇了摇头,沉默了一秒,问我:“司葭,如果我们吵架,你会不会像胡之菲那样把自己灌醉?或者像林飞宇那样伤害自己?”

“应该……不会吧。”我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我反问,“李驰,那你会出轨吗?”

李驰果断地说:“不会。”

我撅了撅嘴:“你都没经过思考。”

李驰问我:“你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出轨?”

我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你呢?”他从碗里抬起头来。

“我也不会。”

他收拾了碗筷,将碗扔进水池里,捋起袖子准备洗碗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打开门,看到是林浩抱着胡之菲在门口,我有些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胡之菲应该是烂醉如泥,因为林浩打横抱着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摊烂泥似的,头颠来倒去地甩动着。

林浩的表情也看上去有些勉强,胡之菲的身高在那里,应该让林浩抱得很吃力了。

我忙说:“哦,林浩。你把菲菲放那边沙发上就可以。”

他快步进来放下胡之菲。李驰也迅速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用抹布擦了擦手,蹲下看着胡之菲皱眉问了一句:“她喝了多少啊?”

林浩有些窘迫:“大概快一瓶红酒。她来者不拒,和每个人干了一遍,饭还没怎么吃就已经醉倒了。”

李驰质问了一句:“不都是一个公司的嘛,为什么不劝着她点。”

林浩舔了舔嘴唇:“劝不……住……”

最后一个字几乎消音,因为林浩将眼睛瞄向了我,并且快速地皱了一下眉,再转头看看李驰,后知后觉道:“你们俩打架了?”

林浩拧紧眉头:“你怎么能打女人呢?”

我急于辩解,有些口不择言道:“林浩,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们被你堂弟林飞宇揍了一顿。”

“天哪?”林浩瞪大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文明人对野蛮人的一种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