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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五城兵马司。

张居正身穿东阁大学士的红色官袍,带着上百名锦衣卫直接将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围起来。

五城兵马司职责便是管辖临安城内的城防和治安,同时把守临安城的九座城门。

尽管被张居正的气势所震慑住,但还是有不少校尉表示,张居正是被罢官的人,而五城兵马司直属兵部,张居正无权管辖。

甚至有数百名士兵摆开阵势,将锦衣卫的人拒之门外。

一时间双方势力剑拔弩张,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架势。

张居正如何看不出那些闹事的校尉在盘算什么,虽然梁端成这个指挥使被抓了,但长孙家不可能只在此处安下一枚棋子。

而这些掌握了实际兵权的校尉应该也是接受了长孙家的不少恩惠。

在一个时辰前梁端成便私自下令将九门关闭,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拖住时间就行。

一名穿着官袍的人走出来,手上按住腰间的刀柄,嚣张的道:“下官毛有为,五城兵马司副都指挥,在没有指挥使大人或是兵部调令之前,张大人,请恕我们不能听您的命令。”

“虽不知您以何罪名将梁大人抓走,但是您如今是被罢官的人,带着一帮锦衣卫,就凭几把刀,就想接管五城兵马司?”

说着便抽出腰间的刀,身后的数百名士兵同时将武器指向面前的锦衣卫众人。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不管是谁,也休想开启临安城的九门!”

在毛有为看来,张居正再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文臣,哪怕是内阁大臣又如何?

凭他手上这数百人,还有驻守城门的数千士兵,谁来了也没用。

张居正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冷嘲热讽而愤怒。

身旁的锦衣卫则是老熟人,锦衣卫镇抚使陈元钧...他是临时被毛冀安排来协同张居正的。

一开始陈元钧只觉得是一件小差事,毕竟内阁大臣都出面了,小小的五城兵马司还不得拱手相迎。

结果没想到这帮家伙当真是想要造反...居然连张居正的面子都不给...

陈元钧小声道:“张大人,怎么办?这五城兵马司的人可不少,就算锦衣卫的人全来了,短时间内也拿不下来。”

“借刀一用。”

张居正一把将陈元钧手中的绣春刀拿到自己手中,接着便一步一步向着毛有为走过去。

一袭布衣,书生打扮,和他手里的绣春刀显得格格不入。

但陈元钧却是从张居正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冷厉的肃杀之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文官...

毛有为眼看张居正提着刀向自己走来,脸上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露出讥笑的神色。

“怎么着张大人,您难道还想杀了我?”

毛有为仰头便是放声大笑出来,身后的数百名士兵亦是纷纷发出笑声。

“飒!”

冰凉的刀锋直接割破了毛有为的喉咙,毛有为的笑声戛然而止,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鲜血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

毛有为怎么也没想到,张居正居然当真敢动手杀人,他本以为张居正只是在装腔作势,结果对方是来真的...

而他一个武将居然真的被一个文官给抹了脖子?

如果正面搏杀,一百个张居正也不会是毛有为的对手,即便是陈元钧出手,也不敢说能稳赢毛有为。

但正因为毛有为的嚣张和对张居正的轻视,才造成了这一意料不到的结局。

这一切都发生太快,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张居正冷眼看着毛有为摔倒在地,生命不断的流逝。

“本官偶有习武,虽不曾杀人,却也杀过几只鸡...”

毛有为不甘心的望向张居正,艰难的想要开口,接着便完全断绝了呼吸。

紧接着张居正便是神色肃穆的高声呵斥道。

“本官奉旨接管五城兵马司,如有意图谋反者,就地斩杀,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陈元钧连忙打起精神,知道眼下正是好时机。

当即带着锦衣卫冲上去。

“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

一时间五城兵马司的一众校尉和士兵纷纷大眼看小眼,但随着第一个士兵将武器丢到地上,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

很快在场的人便全部都将武器卸下,纷纷退到两旁。

说到底这些人的内心并不敢造反,这下带头的梁端成被抓,毛有为被杀,失去了领头的人,这些人自然也就是一盘散沙。

“陈元钧,带人开启九门,迎西南边军入城!”

“领命!”

张居正抬起头,朝着遥远的南方望了一眼,嘴里喃喃的道:“殿下啊,您可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后的太和殿上,此时的长孙严儒已然是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长孙严儒依然对着谢东阳厉声喝道:“谢东阳,你这老匹夫,竟然诬陷到我头上?我何时与敌国私通?”

谢东阳从怀里便是掏出了几封书信,长孙严儒自然是一眼便认出这书信,和他手上那几封一模一样。

谢东阳拱手道:“启禀陛下,这些书信都是来自金夏征夷大将军拓跋兀术,信中便是有宁伯侯私通金夏,意图谋反的罪证!”

李明乾看了看书信,顿时脸上神情愤慨,一把将书信扔到长孙严儒的面前。

“长孙严儒!你还有何说辞!这信上的拓跋兀术的印信可是造不了假!”

长孙严儒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两封一样的书信,狡辩道:“陛下,这信都是假的,有人意图陷害我,我这里也有这样的书信。”

谢东阳则是冷笑道:“哦?宁伯侯既然是私通敌国,那有这书信倒是更坐实了罪名啊。”

一时间朝堂上便是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相信长孙严儒,就连那些平日里和长孙严儒走的近的官员,也不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李明乾看着谢东阳等人此时的嘴脸,不禁暗道,这些大臣的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湛,尤其是谢东阳,不愧都是混迹两朝的老油条,一个眼神都能把长孙严儒怼的上气不接下气。

长孙严儒挣扎的反驳道:“书信并不算是实证,我想问问谢大人,金夏可曾如信中一般大举入侵我大唐?”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兵部的官员急匆匆的跑进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金夏出兵三十万直逼我边境而来,两天的时间已经攻陷三座边城!”

接着这名官员又将金夏的行兵路线等消息一一呈报。

长孙严儒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和信上所写的消息一模一样?甚至在某一个时刻,就连长孙严儒自己都信了。

难道我失忆了?我真的私通敌国?

谢东阳再次呵斥道:“长孙严儒,金夏的行军线路和一应消息都和信上一模一样,你还说此事和你没有关系?”

长孙严儒欲哭无泪,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却根本不知道是谁打的...

那名传信的官员继续道:“据边关传来的消息,抓住了一名金夏的副将,那名副将亲口承认,他们军中的兵器都是来自大唐的长孙家,而关于边关的屯兵图和粮仓的位置,也是来自于宁伯侯...因此他们才能如此轻易的连取三座城池...”

一时间长孙严儒直接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身旁的李辰也不禁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长孙严儒,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舅舅虽然贪财,但还是不至于背叛朝廷啊...但现在一切的证据已经摆出来,长孙严儒就算说破大天也没有人会信他。

尤其是这边关三城告破的消息,无疑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李禹则是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谢东阳等人,又偷偷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李明乾,最后露出一抹微笑。

天子做局,内阁陪演,甚至不惜损失三座边城作为筹码...

长孙舅舅这一波,栽得不冤...

不过李禹却有一点好奇,这样的手段不像是出自父皇,也不像是出自内阁之手,到底是何人布的局?

李明乾脸色阴沉的看向长孙严儒,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唉,朕待长孙家不薄,没想到长孙家竟是如此辜负朕...来人啊,将长孙严儒革去爵位,打入大牢。”

原本神情麻木的长孙严儒突然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太和殿中央。

接着便伸手指向李明乾,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像是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是你!是你这个昏君想要害我!你李家的天下,是我长孙家的人打下来的!你现在想卸磨杀驴!”

长孙严儒脸上的肥肉都在不断的颤抖,不过此时他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

“你以为还有人进来吗?整个金吾卫都是我的人!五城兵马司已经将九门都关闭了!”

“把西南边军换防到临安城就有用吗?等沐斌那小子进宫,你这昏君已经是我的刀下亡魂!”

说着长孙严儒便看向一侧的李辰。

“李辰,你是我的亲侄儿,你放心,舅舅会让你当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