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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城外有着大片的桑林,桑树因江南雨水丰沛而长得挺拔茂密,一条从太湖引出的小河流经此处,沿河有片小村落,是名桑林村。

此刻的颜凉和孟子洲两人却无心欣赏桑林村的景致,两人站在一片废墟前,心中同感凄凉。

“一定是大伯二伯他们干的!”孟子洲捏紧了拳头。

“他们胆敢在湖上试图将你掳走,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你也不用太难过,房子烧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颜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他们早已向村民打听过了,孟子洲的叔父一家人都从火场中逃了出来,只可惜偌大家业给烧得一干二净。

“我早晚要去找他们报仇!颜师弟,我原来不能理解你经历的那些……如今我自己经历过,才明白那种心情。”孟子洲叹道。

“孟师兄,你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骨肉相残,亲兄弟闹成要杀人放火的地步?”颜凉也想不明白。

“当年我爷爷去世后,孟家织造门早已在江南开了十二家分号,江北还有两家,若是用心经营,还能再有所发展,爷爷甚至还动了要去京城开一家分号的念头,不过当时江南一带的桑树忽然得了一种怪病,桑叶干枯了十之七八,即将枯死,桑蚕以桑叶为食,自然大受影响,旦夕间差点让孟家就此没落,靠着以前积累的底子,再加上爷爷四处奔走寻找治疗桑树怪病的药,过了两年才将枯桑病给治好,我家也跟着慢慢缓过劲来,北上的念头只能暂时打消,爷爷决定先将这十几家铺子给经营好,守住根本再说……”

“后来呢?”

“后来爷爷因为太过操劳病倒了,那时候他就开始暗中留意能接手织造门并将其发展壮大的人,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并未透露出什么端倪,大伯料定爷爷百年后他身为长子,理所应当地会继承家业,可是他整日吃喝嫖赌……”

听到整日吃喝嫖赌几个字时,颜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三叔颜其栅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难道真的是他……这么一胡思乱想,孟子洲后面几句话便没有听到。

“……二伯虽然不如大伯那般胡作非为,也做好了万一大伯不能继承家产时,便由自己接手的准备,二伯虽然空有野心,却缺乏真正的本事,只擅长空谈,自然不在爷爷考虑的范围内。唯有我爹不但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惯,又对各种织造机掌握得清清楚楚,甚至提出了不少改进的意见,所以尤其受到爷爷偏爱,我的两个叔父则从未想过去争什么家产,所以反得爷爷喜欢,后来爷爷病重,把他的几个儿子召集起来,直接说了家业由我爹继承,大伯二伯当时就发了飚,说我爷爷是乱命,还要跟生病的爷爷争论争论,结果两人都被爷爷赶出了门,还说要跟他们两个断绝父子关系,因此连家产都没给”

“一点家产都没给他们两个?”

“一点都没有,家里十几家分号,江北两家给了小叔,江南十二家有两家给了四叔,其余十家都由我爹接管,尤其是吴中的总号,毕竟十几家分号的各种织造机都是总号制作出来的。”

“那他们两人后来怎么……”

“你是说他们后来哪里弄来的人来对付我家和两个叔父家?”

颜凉点了点头。

“还不是我爹念及兄弟之情?爷爷分了家产后当晚就去世了,很难说他的去世和大伯二伯的争吵没有关系,就说爷爷是被他两个给气死的也不冤枉,本来奶奶不想让老大老二行孝子礼的,还是在爹的劝说下,他们两人才得以给爷爷送的终,爹把爷爷分家产的原话告诉了大伯二伯,两人自然大叫大嚷说不公平,要去衙门告状争家产,还是我爹顾念兄弟情义,当然他也不想惹上官司,就擅自做主,也给了他们两家一人两家分号……”

“啊,你爹给了他们这么多……”

“还不止呢!他们得了两家后还不满足,又让大娘二娘带着孩子天天来闹,搞得生意都做不下去,协商了几个月后,爹又给他们两人每人一家分号,这么一来,大伯二伯两家每家都有三家分号了,我爹继承了孟家织造也不过只有四家。”

“就这他们还不感恩戴德?”

“呸!他们若是知道一点感恩戴德,也不会在太湖上对我动粗,也不会将叔父的家业给放火烧了!他们有了铺子后,织造机缫丝机等各种神机还要向总号购买,他们要我爹将这些神机的图纸都给他们,他们要自己造,一来根本没有什么图纸,二来这是孟家织造门的根本,可不能让他们拿去败坏了,所以就没有答应,结果……”

“你爹将你送到慕容家,也算有先见之明,让你远离这些纷争,你大伯二伯虽然横,却不敢招惹慕容家。”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我们孟家虽然还有些名头,可是跟慕容家还是没法比,还是差得远了,再加上慕容山庄为了护着你,早就在周遭埋伏了数十名牵丝傀儡,孟家也知道这些,他们胆敢靠近慕容山庄一步,就会被牵丝傀儡给切割成一堆肉块……”

想起自己在慕容山庄这些年,虽然自己身为墨家传人给慕容家传授了一些墨门秘要,可慕容家对他也不薄,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就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甚至不惜将自己也置身险地,不惜杀人……

“这么说来你的打算还是对的,你能进神机府,夺得个五品的官衔,你大伯二伯就绝不敢再动你家了,我不一样,我还要查明……”颜凉道。

“谁!”孟子洲喝问。

颜凉也看到了桑林间一道黑影闪过。

“难道又是你大伯派来的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小子!你是墨门的人?”来人见自己暴露,便从桑林中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颜凉看他形貌猥琐,但显然不认识。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若不是墨门的人,手里怎么会有那把墨子伞?这样吧,看在你我往日无仇今日无冤的情况下,你把墨子伞留下,我就放你们两个离开如何?”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来者不善,却不是冲着孟子洲或者颜凉自己,而是冲着他手中这把贵重的墨子伞。

“原来是剪径的小毛贼,不劳你放我们走这么辛苦,我们会自己走。”

“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