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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太邪酒量豪迈,慕容山庄上下每个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给他敬酒,他酒到杯干,看得其他人禁不住咋舌。

除了慕容云逸失踪的阴霾外,其他事情还算顺利,且已经知道慕容云逸的下落,尽管知道他们会受些折磨,也不啻为一个教训,所以当晚大部分人都喝得宾主尽欢。

不过颜凉和孟子洲两人则郁郁寡欢,因为慕容晴雪拜托他们去京城后做一件事,这件事让两人都没了兴致——

“你们去京城后,帮我去一趟镜花苑,那是咱们在京城开办的戏苑,里面有个叫做沐池羽的年轻公子,你们帮我将这个帕子送给他。”

这可不是普通的帕子,帕子淡绿色,沉甸甸的,摸上去十分软滑,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帕子上绣着八个字——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帕子左下角绣着一朵精致的六角形的雪花图案。

显而易见,前面那句出自《诗经》的一句话,正点名了这位名为沐池羽的年轻公子名字的出处,那朵雪花图案更是显而易见,代表着慕容晴雪的雪……

颜凉和孟子洲两人虽然未经男女之事,可是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慕容晴雪相貌姣好,性子又温柔,两人虽都没有在言语间表现出来,可是心中早将这位四师姊当成最理想暗恋对象。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慕容晴雪显然只将他两个小子当成师弟或者弟弟来看待。

两人欲哭无泪,因为两人从未将自己对慕容晴雪的爱意宣之于口,所以此时如果表现得吃了醋还莫名其妙的。

对颜凉来说,他早就看出孟子洲对这位善良的四姊有些超脱师姊弟的感情,而孟子洲也知道颜凉因为感激四师姊而心生爱慕。

或许慕容晴雪如果选择他们两个小子中的一个,另一个都会比现在的心情好得多。

偏偏慕容晴雪两个都没选。

慕容山庄招待墨门弟子黄太邪的酒席摆了二十多桌,颜凉和孟子洲两人因为即将去京城参加殿试,所以被推到了主席上。

看着其他人觥筹交错,听着众人对墨门奉承的言语,颜凉和孟子洲两人默默地坐着,仿佛一切都跟他俩无关。

“小师弟,你将来一定会是咱们慕容家最有出息的弟子,我敬你一杯!”

说话的是慕容云溪,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了,这次向颜凉举杯,一来是提醒他让他按照规矩给族长敬酒,二来则是身为慕容家的弟子,前程竟然不如一个外姓人,难免心生嫉妒,所以借机将他灌醉,看他出丑。

“多谢师兄好意,我不会喝酒。”颜凉站起身来,“就以茶代酒……”

“都多大了还不会喝酒?你明日去京城,就算是大人了,在家里学会喝酒总比在外面喝的好,在外面喝多了,还容易跟人争风吃醋……”慕容风光也喝多了,他正是慕容云岫的爹,慕容云逸带着他去了苏州,因为喝花酒和顾家公子抢女人,结果落得个人影不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着苦呢,他喝了些酒后,便想起了儿子,忍不住眼睛都红了。

“混账!今天是招待墨门侠士的好日子,谁都不许提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黄兄弟,让你看笑话了,来,老夫陪你喝一杯。”慕容潭月一直称呼黄太邪为黄兄弟,这让慕容家风字辈的二代弟子无不暗中感到不满——

你老爷子倒是客气得过了分,称呼人家年轻的墨门弟子为兄弟,这让我们怎么称呼?

好在黄太邪并未托大,慕容潭月敬他酒,他连忙起身客气:“前辈太客气了,叫我太邪就行,做晚辈的怎能跟您老人家称兄道弟?太邪身为晚辈,先干为敬!”接着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师伯都发话了,你就别喝茶了,把茶倒了,给你倒上酒……”架不住几个人的劝说,颜凉忍着辛辣,将酒喝了。

好在慕容家为了招待黄太邪这个贵客,所喝之酒比起湖州酒肆中的酒要柔和好入口得多,不至于太难以下咽。

刚坐下来的颜凉夹了口菜,将酒气压了压,还没回过神来,身旁的孟子洲也没逃得过喝酒的命运。

两个不喝酒的小子很快又被安排着端着酒去敬族长,敬长辈,敬黄太邪……原本不喝酒的两人很快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说话都是大舌头。

“说来也奇怪,这第一杯酒最难以下咽,第二杯酒好像习惯了些,也不觉得吃不下去,到了第三杯第四杯,就再没有难受的感觉,反而觉得轻飘飘的,多少烦恼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觉,哈哈哈……”颜凉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对着孟子洲说着平时不会说的话。

“你别……吹牛皮了,你只喝了三杯,我却喝了四杯,人人都尊重你这个两派一起疼的弟子,我孟家却不受待见……”孟子洲说起了自己的不幸。

在湖州云峰酒楼上,慕容风华和慕容风月两兄弟虽然因为孟子洲父亲和伯父不和而羞辱了孟伯山和孟伯海,根本上还是慕容家看不起孟家而已。

尽管当年慕容家收留颜凉时,大家都认为墨门已经完了,只剩下颜凉一个小孤儿,即便如此,墨家余威似乎仍在,慕容家的长辈对颜凉无不客客气气,和对孟子洲的态度截然不同。

其实孟子洲何尝不知颜凉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有时候内心的不满还是难以消受。

直到这次一起前往湖州,孟子洲才逐渐放下芥蒂。

多少年了,颜凉和孟子洲都将心中的悲痛压抑住,这回借着酒劲,发泄着对慕容晴雪如此忽视两人的不满。

“这酒不错,可惜太邪已经喝饱了,喝不下了,多谢前辈以及诸位朋友的招待,我先带这两小子回屋休息,明日好早点起床出发。”黄太邪站起身来,手中端着一杯酒,“别的黄某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中!”

喝完这杯酒,黄太邪抱了抱拳,拉着早就难以站立的颜凉和孟子洲二人去休息,慕容家早给黄太邪安排好了屋子,领着他过去。

回到屋子,两人的酒好像醒了大半,原本有些亢奋的两人也变得沉默起来。

“呜呜呜……”孟子洲忍不住大哭起来。

颜凉受他感染,也是泪水湿了眼眶。

黄太邪虽未醉倒,可是也喝得醉醺醺的,完全想不明白他在哭什么。

“呜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响,却不是孟子洲在哭,而是来自外面!

半夜三更的,谁会在慕容山庄外嚎啕大哭?

听到这越来越响的哭声,孟子洲停止了哭泣,和颜凉一起跟着黄太邪来到门口。

这不是他们喝多了的错觉,而是的确有人在慕容山庄周围故意发出哭声,这哭声忽而在东忽而在西,飘忽不定,仿佛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