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问题拥挤在一起,让我感觉脑子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
“嘶——呼!”
我闭上眼睛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待思绪平复后,开始将所有问题抽丝剥茧。
终于,我锁定了一个重点——岔路。
我将刚才的情况向赵武解释一遍,随后说出我的判断:“这附近应该存在岔路,可能还有暗门之类的,大家分散找一下。”
赵武表情古怪的看了中年专家一眼,似乎想起之前的嘲讽有些尴尬:“可是谁会在这里修暗门啊?”
“不知道——”我摇摇头:“现在暗门的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不到暗门,我们可能会永远困在这里。”
听到“永远”两个字,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时间,然后立刻行动起来。
叮叮、当当……
我们用手电筒或是别的硬物,一路敲着洞壁往回走,大约二百多米后,我们还没找到暗门,洞壁上也没再出现信息。
但我们又看到了那个空水瓶。
没人说话,五个人默默地围着应急灯坐到地上,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
这次因为要找暗门,我们全都走的非常认真,在两边的人互为参照、百分百确定没有走进岔路的前提下,我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我们只剩不到四个小时了。”
赵武又看了眼时间,然后打开背包,拿出一块裹着塑料膜的、肥皂似的东西:“我提议用炸药开路,投票吧。”
说完赵武先举起右手,另外两个年轻人犹豫片刻,也跟着举起了手。
“你们疯了?!”
中年专家瞬间瞪大眼睛:“先不说炸药够不够,在这种空间里,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把我们全都震死!”
赵武低着头拆炸药的包装:“三比二,投票已经通过了。”
中年专家吃了个瘪,只能看向没举手的我:“杨教授!你快阻止他们!这样肯定不行的!”
我叹了口气看向赵武:“如果我阻止你,会成功吗?”
“不会。”
赵武摇摇头,挑了几个装食物的背包,挎在肩上朝远处走去:“我会在远处做一个定向爆破,尽量减少冲击波的威力,你们在这里卧倒等我……注意远离两侧的洞壁!”
两个年轻人答应一声,在路中间趴了下来,我也挑了个和大王脚对脚的位置趴下。
中年专家见大局已定,也只能选了个最远的位置乖乖趴下。
“放心吧!”
大王抬头看了中年专家一眼:“赵武家里开采石场的,从小就跟着工人玩爆破,刚入伍的时候还拿过奖呢!”
中年专家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默默往更远的地方爬了几步。
接下来就是等待。
或许赵武的动作很快,但对我们这些等待的人来说,每一秒钟都是漫长的。
仿佛过了很久,我始终没听见动静,还以为赵武神秘失踪了,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赵武举着手电筒朝我狂奔,同时爆炸的火光,在他身后四五十米的地方亮起。
下一秒,爆炸的剧震从地面和洞壁传来,凝结的水珠被震飞到了空中,又被接踵而至的冲击波震成水雾。
水雾飘散的瞬间,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人”!
那是一个个模糊的、绚丽多彩的人形轮廓,我看不清到底有多少。
它们或是奔跑、或是跳跃、或是双手拢在嘴边无声大喊……还有很多我没有看清、或是无法描述的姿势。
就像我之前无意中看到的人影一样,它们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就消失在了水雾之中,但这次我百分之一万的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突然,我又想起那个“透明海绵”的比喻。
刚才的场景,就像这里挤满了透明海绵做成的“人”。
因为突然出现的水量过大,它们无法在瞬间完成吸收,于是水雾在体表结成了一层反光的水膜,又在爆炸的火光和手电光下,让我得以看到它们。
之后,它们吸收了水膜,身体和周围的水雾融为一体,于是它们又在我眼中消失了。
这个猜测让我心里一动,恍惚间想到了某种关键,但我的思绪到这里就断了——
事实证明,在封闭空间使用炸药是很危险的,并且这种危险和操作人员的专业程度无关。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我背上刮过,好像有无数个人踩了过去,同时地面传来的震动也愈发强烈。
这本该是两股不同介质导致的差频震动,但它们双方的峰值和谷值几乎完美交错,作用到我的身上,就成了连续不断的压力施加。
我明显感觉到我所有的内脏都在共振,虽然在体感上并不痛苦,但这种震动却影响了我的器官功能,它让我的肺无法呼吸,甚至连心脏都无法正常跳动!
可能过了一秒,也可能过了一分钟,我的意识突然就被黑暗吞没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渐渐苏醒——准确来说是被吵醒的。
“我说过了!011号观察员正在入梦,你听不懂‘正在入梦’的意思吗?”
这是武佳丽的声音,听上去她此时非常气愤。
“我也说过了,有涉及案情的重要信息向他确认,请你执行强制唤醒。”
这次是刘组长的声音,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强制唤醒可能会对观察者的大脑造成损伤,必须得到站长批准!”
“观察者都接受过ZS-075-004子项目的改造,就算大脑受损也能修复。”
“你这是故意危害观察者的人身安全!”
“那就请你先强制唤醒,然后向上级举报我的违规行为。”
“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
刘组长刚开口又忽然停住,因为他看到我睁开了眼睛。
接着武佳丽也看到了,表情明显带着意外:“你怎么现在就醒了?”
我看着她,脑子里还是刚才爆炸时的场景,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我不知道,我好像被炸死了……”
说着我的视野扩散,看到了身处的蛋形房间,我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似的打量周围:“那是一场梦?”
武佳丽点点头正要说话,刘组长忽然上前一步停在我们中间。
“工作可以一会儿再聊。”
刘组长眼神冷漠的死盯着我,开口却是对武佳丽道:“我要开始讯问了,请你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