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红豆酥大半都进了姜何深的肚子,江姝静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一直走到西院的门口,才瞧见候在院子门口的橘红。
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江姝静这颗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姝静唇边的笑意真切了不少,朝着两人作别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外面走去。
橘红默默地跟上了从西院出来的江姝静的步子,低声道:
“姑娘,我趁那丫鬟不注意折回去将东西放到……”
“嘘——”
江姝静将手指放在双唇之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用告诉我,既是要藏东西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橘红点了点头,将已经到唇齿边的地点咽了回去。
西院门口,姜何齐和姜何深两个人一同将江姝静送到门口,两人看着江姝静主仆二人渐渐走远都不曾离开。
一直等到江姝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姜何齐才转了身子准备离开,一扭头却瞧见自家弟弟有些呆愣的表情。
姜何齐眉心微动,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回神,怎么了?”
姜何深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声音打断,这才眼中回了神,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了回来。
转头看向姜何齐:
“你不觉得这位江姑娘很是特别吗?”
姜何齐一挑眉梢,好整以暇的问道:
“哦?何处特别?”
姜何深又扭头看了一眼江姝静离开的方向,抿唇凝眉想了半晌,才慢慢回答道:
“嗯……总感觉江姑娘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姜何齐越发的有兴趣了,追问道: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姜何深挠了挠头:
“之前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些贵女都很端庄矜持,即便有那性子跳脱些的与我们相处时也总是娇矜。但是江姑娘不一样,江姑娘身上没有那种自傲的感觉,还很会做点心,是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姑娘。”
姜何深眨巴了两下眼睛,手指往旁边在风中摇荡的柳树枝上一指,斩钉截铁道:
“就像是这柳树,虽然江姑娘并不是说书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弱柳扶风,走一步就三喘的美人,可与她相处就像是三月抚过柳叶末梢的春风抱了满怀,不由自主的让人觉得亲和温柔。”
姜何齐颇为意外的看着姜何深,他的这个弟弟自小便不爱读书,长到这个年岁写起夫子出题的文章也还是愁容满面,从小到大让他为之代笔的文章不知几何。
他倒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有这样的好口才,夸起人家姑娘来竟然滔滔不绝。
姜何深没有注意到自家兄长的注视,仍旧在不停的说着江姝静给他的感觉:
“难道说这就是江南女子,温柔如水?”
姜何齐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巴眼中深思,难不成他这个弟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或许是家世微寒,不得不在我们面前做小伏低?那夜你不也听到了李进说她是家中落魄来投奔的孤女,这或许只是她惯常所用的伪装。”
姜何齐语气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提出了一个尖锐且不留情面的猜测。
姜何深奇怪的看了一眼他,莫名道:
“那可不一样。你不要因为那个李二姑娘对你如浪蜂扑花一样就对江姑娘有所偏见!李二姑娘看着你的眼神里有爱慕和野心,可江姑娘无论是看你——”
姜何深伸手指了指面色淡淡的姜何齐,而后又用指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度,指向了自己:
“亦或者是看着我,可都没有那种眼神!”
姜何深见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种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我怎么觉得你对江姑娘有敌意呢?你一向对女子总是多一分宽容和爱护的,为何对这个江姑娘这般诸多言语揣测?”
姜何齐一愣,倒是被他问住了。
半晌,又面色淡淡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对她有敌意呢?”
像是在回答姜何深的问题,也像是在问自己。
并不等到姜何深再说话,姜何齐已经转身甩袖离开了。
被落在后面的姜何深奇怪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口中念叨着:
“真是奇怪,江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还好心好意的亲手做了一盘红豆酥来答谢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在背后说人家!”
姜何齐是自幼习武的好苗子,耳尖一动便将身后的这点念叨尽收耳下,不过他就算是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主子!”
姜何齐刚走进屋门,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屋顶的房梁处传来。
紧接着,一条黑影丝滑的贴着墙壁滑了下来,站定在姜何齐的眼前抱拳行礼。
是那夜在李府门外奉命给江姝静送披风的女子,也是今日站在树影里听说江姝静要送红豆酥的暗卫。
“说说看,她们可有什么异常的言语或者举动?”
姜何齐显然是对女子这手出神入化的显身藏影的功夫见怪不怪了,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直奔主题。
“回主子的话,属下奉命一直在暗处跟着江姑娘主仆二人。江姑娘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话还没有说完,姜何齐便皱着眉毛打断了她:
“没什么奇怪的?你确定?”
江姝静要来西院给他送红豆酥作为答谢的事情他是从面前这个暗卫的口中知道的,甚至他还在亭子里对着姜何深看了半晌书才等到了人。
据暗卫回禀,江姝静在和厨房婆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娇羞,暗卫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红豆酥在路上了。
可暗卫转完了整个李府,江姝静还在路上。
刚刚在水面亭子上,江姝静与他们两个相处间神情自然,谈吐自若,可半点看不出暗卫口中的娇羞模样。
种种迹象都表明,江姝静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答谢那夜送披风的好意。
这样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进了他西院却没有半点奇怪的地方,这可能吗?
顶着姜何齐质疑的目光,那暗卫这才意识到自家主子对江姝静的重视程度,连忙低下头去细细思索起今日她所看到的听到的。
这般思考之下,还真叫她想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有,有奇怪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