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肃笑眯眯的看着小丫鬟小步急走的样子,嘴里喃喃念了一句“倒是生得喜庆可爱”。
站在原地,齐肃看着李家宅子里的布置,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父亲素日说得对,这李家的富贵真是难知深浅,单看这梧城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的宅子就可见一斑了。
“您是?”
正当齐肃瞧着李家宅院出神的时候,一道细声细气的女子声音自身后响起。
听得此声,齐肃下意识的先弯起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然后才从容不迫的转身,眉眼温柔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正见一个圆脸的姑娘穿着一身丫鬟打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好奇的看着自己。
齐肃笑意更深,温声细语道:
“你是府上的丫鬟吧?我是齐家大公子齐肃,是来找你们公子的。”
圆脸丫鬟看了看独身一人的齐肃,疑惑的问道:
“只公子一人吗?”
“原是有个姑娘领路的,只是她突然身体不舒服去了那边。”
齐肃抬手一指:
“所以我就在这里等她了。”
圆脸丫鬟看齐肃所指的地方的确是下人耳房的位置,又想起自己刚刚远远的看着他的确是站在原地没有到处乱走乱看,心里信了七八分。
于是福了福身子:
“既然如此,奴婢也是要去大公子那里的,不如就让奴婢引您去吧!”
齐肃扭头看了看刚刚那个小丫鬟离去的方向,犹豫道:
“不必了,若是等会她回来了发现我不在,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圆脸丫鬟弯了弯眼睛,道了一声“公子说得是”,却不离去而是提着食盒站在齐肃半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饶是齐肃这样和女子相处如鱼得水的人,也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原因无他,圆脸丫鬟就这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看着像是不像个活泼的年轻姑娘,更像是一个来监视他的木头桩子。
齐肃忍了又忍,见先头那个丫鬟还不回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
“你不是要找你家大公子吗?带我去吧!”
圆脸丫鬟瞧了他一眼,也没多言,拎着食盒就上前一步走到齐肃的前面。
走了两步还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齐肃,那架势分明是担心齐肃背着她没有跟上来似的。
齐肃哭笑不得,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找不停地找话与她聊。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是大公子吗?”
“你在李府待着不开心吗?为什么总是板着一张脸呢?”
从前无往不利的齐肃在这个圆脸丫鬟这里碰了钉子,无论齐肃怎么问话,她只是专心往前面走着,甚至走着走着还加快了脚步,似乎是不堪其扰,懒得和齐肃说话似的。
齐肃满心神都放在了撬开那姑娘的嘴上面了,竟是没有察觉那圆脸丫鬟走着走着,脚步一拐带着他入了后院。
走过来二道门,齐肃方才觉出不对劲来。
看着眼前疏朗开阔的山石灌木变成了一丛一丛的藤蔓花枝,瞧着四纵八达的路换成了十步一亭子,齐肃意识到前面这个丫鬟把他带到后宅里来了。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二人走得格外顺畅,半点阻拦盘问的人都没有遇上。
若说其中没有林珠的手笔,齐肃是万万不相信的。
想到刚刚堂上林珠的表现,齐肃越发肯定林珠是故意引他入内宅的。
想起自家母亲和林珠这段时间对他亲事的筹算,齐肃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一局林珠又想玩些什么手段?可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毫无作用又庸俗至极的英雄救美桥段了!
林珠自己会被这种小把戏网住,难道就觉得全天下的姑娘都会在那种紧要关头还记得倾慕别人吗?
齐肃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的期待起来。
眼看着,圆脸丫鬟带着他七绕八绕走到了一处挂着“汀田院”的院子前,朝着他福了福身子:
“齐公子,到了!”
说着也不管他,径直绕进了下人住得屋子里,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齐肃心里明白这是早早遁走,免得事情发做起来牵连了她,倒也计较。
只是看着汀田院愣愣的出神,料想这大概就是江姝静所住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光景?
难不成,林珠已经蠢到在自家的后宅里迷晕了外甥女,将自己一个外男引到她的香闺里去?
这样的方法虽然蠢,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且屡试不爽的。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女子再怎么辩白自己是被人下了药,失了清白却已经成了事实,除了嫁给自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世上的人啊,都宁愿苟活着,也是不愿意寻死。
齐肃心里这样想着,倒是越发兴奋起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隐隐的叫嚣着,生长着,只盼着一个契机就能破土而出,生出无数的手爪来将人撕裂。
微微眯着眼,齐肃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姝静那平静得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面具碎了一地,哭着跪在地上哀求着,最后只能心如死灰的穿上像血一样红得嫁衣,嫁到他家来做新妇。
会是这样吗?
齐肃迫不及待的迈开步子,朝着汀田院里面走去。
可走了几步之后,齐肃就停住了脚步,原本因为兴奋而竖起来的眉毛也皱在了一处。
不对!
院子里并不是如齐肃所预料的那样安静,东边院子里有女子交谈和嬉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虽然不大,可因着他背后的西院太过安静,所以让东院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被放大了。
尤其是江姝静的声音,曾在他梦中来回十数次的声音,他听得格外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