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姝静的问询,李进的眼底滑过一丝算计的冷光:
“静儿觉得郁东如何?”
“他是你的表兄,若是你嫁给他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你嫁到我们家来,这家中上上下下本就与你血缘相连,总比嫁到旁人家中受人为难吃苦的要好,如此也算是让我的妹妹,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也尽可以放心了!”
听到李进用一种思念至亲之人的嘴脸提起母亲,江姝静的心头翻山倒海般的恶心,强忍着才没有一拳打到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脸上!
深吸了一口气,江姝静才勉强按压下自己心头的愤怒和恶心,扯出一个柔柔弱弱的笑容来:
“这……恐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难道说静儿心中已有心上人了?”
李进想起来芷兰在他耳边提过几嘴江姝静去过东院的事情,虽则江姝静拒绝了姜何深,但难保她不是因为对着更加成熟稳重,英俊秀美的大公子动心呢?
若真的是如此,那他倒是得想个法子阻了这事才好。
看着李进眼底算计翻涌,江姝静虽然没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却也大概知道她这个血缘上的舅父又在算计着她手里那飘着的财富。
江姝静嘴角下拉,连忙摇头摆手,声音急切:
“不是的,不是静儿心中有人,而是我如今自觉配不上表哥的大好前程。”
“我如今没了父族的庇佑,得以舅父收留给静儿一处容身之所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敢奢望一辈子都麻烦表兄呢?”
“我听芷兰妹妹说表兄如今读书很好,正在家中全力准备来年的春科考试,我相信以舅父的教养之能和表兄的凌云之才,日后在京城必然是有一番天地的。”
“那表兄的亲事必然要好好斟酌,万万不能有什么牵扯说不清的地方,那些好人家的女儿可是最忌讳这个的。”
江姝静的话中意有所指,她相信以李进的谋算必然不是真心想要将自己说给李郁东,说不得不过是阻止自己嫁去别家让他一场算盘落空的缓兵之计,至于李郁东的亲事,李进肯定是将目光瞄准了京城的高门贵女。
想要往上走,家中儿女的每一桩婚事可都是要细细斟酌的,她这是在提醒李进就算是缓兵之计,和她扯上点任何男女之情都是会对李郁东未来的青云之路有所妨碍。
见李进面上显然已经出现了后悔之色,江姝静继续软了声调道:
“况且,只要舅父和表兄想着静儿,日后表兄有了好的前程又何愁我的婚事不成?说不得,将来我们彼此之间还能相互照应支撑,总好过让我嫁给表兄两处都无助力要来得好。”
先前那番话是用坏处来警醒李进,这一番话则是用利益来打动他。
江姝静暗示李进她的亲事也可作为一桩为李郁东铺路的买卖,她相信李进会被说动的。
果然,李进面上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化作了遗憾和叹息:
“哎——,你这孩子竟然想的这样多!”
“若是你父亲没有出事,你母亲尚在的话,你又怎么会来这样的多的妄自菲薄?哪有这些配不配的闲话,你这孩子……”
“罢了罢了,我也是好心,既然你不愿意,那便当做舅父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吧!你也别说助力不助力的话了,你是我妹妹唯一留下来的骨血,就算是芷兰也是要排在你后面的,绝不会勉强你去嫁什么人!”
“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看上的人,只管来告诉舅父,舅父一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舅父和表兄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就是你的依靠!”
“多谢舅父!”
江姝静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别说是亲事,现在她和李家扯上任何一丁点的关系都让她觉得恶心!
“你放心,或许姜二公子不过是一时兴起,他年纪尚小玩性又大,你既然拒绝了他日后就少在他面前出现,说不得慢慢的也就淡了这份心思。”
李进想到姜何深有些头疼,可还是耐着性子安慰看起来有些怯懦慌张的江姝静。
说实话,李进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姜何深到底看上江姝静哪了呢?
家世,相貌和性子,他左看右看都不是讨男人喜欢的样子啊?
或许姜何深就是口味奇特,李进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吩咐宝琳去买点皮肤黑又性子胆怯的婢女入府去姜何深面前晃一晃。
江姝静见李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无声的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李进的书房。
走出门口的时候和宝琳擦肩而过,江姝静想到之前她劝说自己的事情想要表达感激,却见宝琳朝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便迈步走了进去。
这里是李进的地盘,虽则有宝琳掌管中馈,可到底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江姝静想了想便也就作罢了。
屋内,李进抬起头吩咐宝琳道:
“去把郁东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想了想,又叮嘱道:
“你亲自去,也别和旁人多嘴!”
宝琳温柔应是,在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李进前脚见了江姝静,后脚立马就要见李进,这事情透着古怪。
况且还不让人知道,听着更像是没张罗什么好事。
自从那日在屏风外面听见李进干的那些事之后,宝琳面对李进心里总是多了恶心和害怕,连行事都变得小心翼翼和谨慎多了。
宝琳急走几步,暗暗希望江姝静还没有走远,她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可惜,等到她走到前院与后院的岔路口的时候,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江姝静纤细的背影了。
宝琳叹了一口气,这江姑娘还真是雷厉风行,走起路来跟带风似的,无声无息又快如疾风。
担心自己耽搁得久了惹李进疑心,宝琳只好朝着与江姝静相反的方向走去,去寻李郁东。
李郁东来得很快,看见李进张口便问:
“怎么了?父亲可是有什么科考的消息要告诉儿子?”
李进闻言笑了,欣慰于自家儿满心眼都扑在了科考和前程上,可又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要和他说的事情。
这样优秀的儿子,若不是他李家发迹得晚,又怎么生生耽搁到现在,如今还要拿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情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