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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姝静放开了小宫女,接过她手中的药膏罐子,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小宫女擦了一把脸上的痕迹,抿着唇看向姜荷绮的脸色,再看到她点了点头之后才轻声“嗯”了一句,福了一礼退下了。

江姝静从罐子里舀出一大块药膏,在掌心微微化至温热,用手指点蘸着轻薄的涂抹在姜荷绮的肌肤上。

“是娘娘?还是陛下?”

姜荷绮闻言支起身子诧异的回头,撞进江姝静古井一样幽深的眸子里。

察觉到姜荷绮的眼神,江姝静淡淡的抬了抬眼睫,低声道:

“别动!”

“你想的没错,只是我的情况比你想象得还要悲惨。”

姜荷绮听话的重新趴回软枕上,苦涩的开口道:

“今夜是母后和父皇同时向我发难,先是在母后的凤仪宫里跪了一个时辰,又被父皇下令抽了我一百鞭子。

真好!这会子都卯时了,母后现在该接受后宫妃嫔的请安问好,父皇也正好可以去上朝议事了。”

“为了什么?”

江姝静实在想不通,皇后膝下的长公主居然在深夜被人从芙蓉宫带走,在皇帝和皇后那里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

“皇弟......也就是何深,他昨日先我一步入宫见了母后,抱着个骨灰盒子非要向母后请旨将人葬入皇陵,说要等他大婚之后便请旨册封为侧妃。

母后觉得皇弟是与我一同出宫历练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的看顾他,可却让他生出了这样疯魔的想法,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尽到应该的责任,为此惩戒了我一番。”

“他真这么做了?”

江姝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一次被姜何深的行为震惊到了,没想到从密城到京城这么些日子他心里竟然还揣着那个荒唐的想法,而且还真的跑去皇后娘娘面前说了!

不过——

“那是四殿下的问题,娘娘为什么要这般苛责殿下呢?”

姜荷绮唇角的苦涩越发的厚重了:

“谁叫我是他的姐姐呢?长姐如母,在母后的心中他的好与坏本就应该由我来承担。”

“我也早就习惯了。”

见江姝静还要再开口,姜荷绮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姝静,倒是你这些日子得小心些,你的身份也要瞒好,千万不要透露给这宫中的任何人!”

江姝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姜荷绮继续解释道:

“今夜父皇罚我也是为此,我没能为他带回来你江家的巨财,父皇为此大发雷霆,恐怕会派人前去安城和梧城彻查。”

“陛下也知道?”

“你那个好舅父长年累月的往京城各达官贵族府上送东西通门路,近两年为了上京述职能捞个好位置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更是花了大手笔,父皇就是想要不注意到也很难啊!”

“竟又是他!”

哪怕已经将那害人害己的李进挫骨扬灰,江姝静想起他,提起他做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突然,江姝静想到了一件事:

“殿下,您并没有把我交给您的东西呈给陛下?殿下......是想私吞?”

姜荷绮回眸看了一眼江姝静,见她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意外才勾唇一笑,懒懒的打趣道:

“是啊!父皇正为了那笔捕风捉影的财富而大为恼火呢!你若是此时去向父皇告密,就能在父皇手中获得更多的恩赏和庇佑,比起藏匿身份,做我这个冷冷清清的芙蓉宫的掌事宫女可要划算得多了!”

江姝静却没有笑,反而是不虞的皱紧了眉头:

“殿下,我觉得您变了。”

“变了?”

“是,自从入宫之后您就变得不像您自己了。”

江姝静抹掉手心最后一块药膏,为姜荷绮披上柔软的轻纱,蹲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殿下,我见过您明媚张扬的样子,窥见过您强大如松柏的时候,也曾在您伸出的枝干下躲避过风霜雪雨,可是您现在的样子比之昨日大相径庭。

您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在竭力隐藏着自己真实的情绪,用尖刺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却希望别人能怀之以温柔。

殿下,这不像您!”

姜荷绮怔怔良久,才像是卸了一身力气般长叹一口气:

“姝静,你说的对。在这里,我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更不敢轻易在旁人面前流露出软弱,因为那都会成为刺向我的利剑。可是,我又无法完全抛弃自己灵魂深处对他人真诚善意的渴望。

姝静,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矛盾?特别可笑?”

江姝静温暖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姜荷绮的手,声音沉稳如磐石: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向往美好是人之本性,这恰恰说明你本就是一个美好的人,尖锐的外表只是你保护自己的方式,错的是那些让你竖起尖刺的人或事。”

江姝静不知道她到底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可是她相信初次见面就给她送来披风,连她的小丫鬟都考虑到的姜荷绮绝对不是一个恶人!

“好!”

姜荷绮的手稳稳地回握住她的:

“姝静,我要提醒你。今日是本宫受罚,恐怕明日就会轮到你遭殃了!东方还未天明,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回应她的,是江姝静掷地有声的话语。

“殿下,我很重诺的。”

“掌事,您起了吗?”

刚刚沾到枕头的江姝静才合上眼,便听见门口传来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我醒着的,是殿下有什么事吗?”

江姝静连忙披衣起身,却听见屋门处已经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姝静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一扭头却瞧见一张端着笑的脸,再往后才是咬着唇不安的小宫女。

“这位是?”

江姝静将外裳套上,利落的将长发甩在了身后。

“老身姓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事。”

“申嬷嬷好。”

江姝静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都穿好,这才低眉顺眼的福身于申嬷嬷行了一礼。

虽然二人都是掌事宫女,可对方来自皇后宫中,却年岁和资历于她更长了许多,按理来说江姝静该给她行礼。

“不知申嬷嬷有什么吩咐吗?”

申嬷嬷用挑剔的目光将江姝静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这才撇着眼皮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听说长公主带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入宫做掌事,所以特地叫你去凤仪宫问话。”

“好,那奴婢先禀告一下殿下,嬷嬷稍候。”

“不必了,老身来时已经吩咐了桔角,等长公主醒了自然会告诉她。”

申嬷嬷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

“难道说江掌事的派头这样大,要皇后娘娘等着你不成?”

经过昨夜的事情,江姝静对姜荷绮与皇后的关系有了更多的了解,这个时候也不想给还在休养的姜荷绮招惹麻烦。

只好飞快地挽了一个单螺髻,只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好,便急匆匆地随着申嬷嬷往凤仪宫去。

江姝静还没有来得及认清宫中格局,但这一路上的景色从萧条冷清到繁花团簇,她也意识到了姜荷绮所居住的芙蓉宫是何等偏僻所在......

一路无话到了凤仪宫,申嬷嬷让她跪等在暖阁廊下,自己则掀了帘子进去通报。

里面传来申嬷嬷低声细语的回禀声,再然后便是一声女子极轻的嗤笑,却并没有传来叫她进去问话的命令。

江姝静知道,这大概就是姜荷绮口中所说的今日就轮到她遭殃了。

深吸一口气,江姝静垂首安静的跪在廊下等候,耳边却细细凝听着暖阁内的动静。

衣料在摩擦,有梳子被拿起在妆台表面划过的声音,这大概是皇后在穿衣梳头。

不一会儿,有散发着融融暖意的饭菜香从里间传出来,碗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口水被人轻轻的吐出,几息之后有玉石在轻轻摇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暖阁里头的动静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可江姝静却已经冻得牙齿都控制不住的咯咯打颤。

冬日晨间的风格外的冷冽穿骨,江姝静甚至能感受到自己一寸之前的地方就是里头暖意的边缘,可是她半点都够不到,只能任凭身后的寒意一次一次冲击的脊背。

终于,等到江姝静头昏眼花之际,申嬷嬷才从里间掀了帘子出来:

“江掌事,娘娘叫你进去。”

里面的暖意随着她掀帘子的动静而往前挪动了一寸,江姝静跪在冰冷地砖上的膝盖总算是恢复了少许知觉。

一抬头,一双精巧绝伦的绣鞋出现在江姝静面前,再往上是申嬷嬷的一张笑脸:

“为表长公主对娘娘的孝心,便由江掌事伺候娘娘穿鞋吧!”

“是。”

江姝静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双绣鞋,站起身来往暖阁里走。

申嬷嬷却伸出一只脚绊在了她的脚下。

江姝静不解的顿了顿,旋即抬高了脚步想要跨过去,不料申嬷嬷突然抬脚冲着她支撑在地上的那条腿横扫过去。

若是平时江姝静一定能灵巧的躲开,可她现在不知道跪了几个时辰了,早就冻得浑身僵硬行动迟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申嬷嬷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抬手打掉了她捧着的绣鞋,只见那鞋子掉落在地上,从里头滚出来一块血色的玉,在地上打了个圈之后毫无预兆的碎成了两半。

“这可是陛下的御赐之物,你这个贱婢竟敢故意损毁娘娘的心爱之物!”

随即,江姝静的耳边便响起申嬷嬷尖利的喊叫声,震得她耳膜鼓鼓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