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纾合起手掌往手心里呵了口气。。0。
十二月份的洛杉矶的天气虽然不及青城冷,但也已经足够冻手冻脚。
“太太,真的不用我送你进去吗?”开口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说话的时候,他从后车厢将她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阿纾接过行李箱,摇了摇头,“不用,我又不是没有来过。哦对了,王实,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太太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黎三少奶奶了。”
王实闻言神色黯了黯,“太那您这次回去后还会再回来吗?醢”
“不会。”阿纾给他的答案肯定又直接。
王实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又迟疑不言。
阿纾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王实,检票时间快到了,我回去后,麻烦你好好照顾雅恩。缇”
王实重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雅恩先生的。”
她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机场大厅走去。
想到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阿纾的脚步不免有些轻快。
本来只打算来几天就回去,却没有想到会临时出了意外状况,导致归期一延再延。
不知不觉她离开青城已经足足三个月了
脑中不由浮现出沈念软软儒儒的脸庞,阿纾握住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顾如归应该能把她照顾得很好吧?
想起男人那张熟悉的冷毅面孔时,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三个月,她远离青城,却在异国他乡想通了许多事。
念念不在身边的时候,阿纾才发觉自己脑中竟然密密麻麻都是顾如归的影像。
有他喂她吃药的时候,有他背着她的时候,也有他紧紧拥抱她的时候
还有二人身体紧密相连的时候。
以前阿纾总是刻意忽略,现在回想起来才隐隐发觉,顾如归做这些事时,眉底眼角都是温柔,而这抹温柔只是为了她。
这一刻,阿纾心底总算是释然了。
她想,顾如归过去爱过谁,她没有办法控制,但是至少现在,他眼里心里都是她。
她整整二十年的期盼,在好不容易梦想成真的今日,怎可轻易舍弃?
飞机在白云中穿过,阿纾靠在椅背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小时候,梦见了很多故人,而这一次,她终于没有被噩梦惊醒,相反地,她醒来的时候机窗倒映出来的自己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意。
将近十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在青城准点降落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青城比洛杉矶整整低了五度,此刻又是清晨,显得格外地冷。
阿纾给自己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徐颖的宿舍。
徐颖显然是被她吵醒了,开门的时候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阿纾歉意地朝她开口:“抱歉啊小颖,我把你吵醒了。”
“啊!”徐颖眯着眼睛看清她时突然惊叫了一声,已然睡意全无,“阿纾,真的是你?”
她的反应把阿纾吓了一跳,她愣愣道:“至于这么激动?小颖,可不可以让我先进去我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感觉地板还在飘。”
徐颖回神,连忙侧过身子让她进来,“阿纾,我们都以为你不告而别了。”
“不告而别?”阿纾奇怪地看着她,“我走之前,不是有发短信跟你说我要离开几天,把新钥匙给你放在门口的地毯底下吗?”
“你是有发短信跟我说,但是我回来却发现你把衣服都打包了,甚至连床铺都收了,而且你连手机都没有带,不打招呼一走就是三个月,我就以为”徐颖说着,言语却有些哽咽。
二人在江城一年,阿纾几乎没有出过远门,而她这次走之前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免让徐颖误认为她将一去不回了。
阿纾哑然,“我把衣服收起来,那是为了方便我搬出去,至于床单”
她想起与顾如归那激情的一夜,耳根莫名有些热。
那一夜把床单弄得狼藉不堪,她当然要收掉洗了,难道还留着给徐颖捉奸不成?
徐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床单怎么了?”
阿纾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没事,就是脏了,拿去洗了。”
“那手机呢?为什么也不带走?”徐颖仍是一脸狐疑。
她按了按略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我去的那个地方不方便我带手机。哦对了说到手机,小颖,我的手机在哪里?我得给沈教授他们打个电话”
她走之前,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并没有告知自己离开的消息,她下意识地想,顾如归应该能帮她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却没有想到,会拖了三个月之久。
徐颖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心虚道:“手机并不在我这里。”
“嗯?”阿纾疑惑地看着她,“那在哪里?”
“我把他给方伟了,然后方伟似乎给了顾总”
阿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她记得,顾如归是知道她手机密码的。
因为有一次,她指纹解不了锁输密码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
手机在他手上,那里面的内容
她想至此,呼吸不免一沉。
徐颖见状,连忙解释道:“阿纾,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不告而别了,而顾总他也确认你走了,我才会把你的手机给他的。”
她说到此处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我们之所以认为你走了,其实最大原因是顾总他都默认了,他那样的人都认定的事情,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阿纾闻言,抿唇沉默了片刻,才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开口:“小颖,你赶紧洗洗准备上班吧,我先倒时差,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再说。
说罢,她拉着行李箱步履轻飘飘地往房间里走去,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她如今的身体感到疲惫不堪,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那要是顾总问起,要告诉你已经回来的事情吗?”身后,徐颖试探地问她。
阿纾的脚步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放平行李箱,从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后,回头问徐颖:“介意我先洗个澡吗?”
“不介意,你爱洗多久洗多久,现在才七点,还没这么早上班,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徐颖说完,一把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走去。
西城医院。
阿纾首先看到的冯重,三个月不见,后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褂,鼻梁上挂着的无框眼镜衬得他越发斯文。
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因为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病房里面。
阿纾在他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冯重才发现她的存在。
看清自己的时候,他眼底是和清晨徐颖看到自己的如出一辙的惊讶。
想来她“不告而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想至此,阿纾不免起了丝恶作剧的心理,于是在冯重要出声的时候,她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冯重愣了半秒,很快就领悟地点了点走开。
她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病房门口。
病房里,顾如归正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给念念喂药。
沈念并不买他的账,摇头晃脑地不肯吃药,而在这举动中,她正好发现站在门口的阿纾,顿时嘴巴一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顾如归有些手忙脚乱,念念接受了骨髓移植成功出仓后,恢复得一直很不错,平时虽然也不大肯吃药,却没有今日这么闹腾。
他放下药勺起身想要去哄她的时候,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瞥见门口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手中的勺子顿时“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顾如归身体僵硬了许久,却始终不敢扭头看清那道身影。
直到阿纾急急从门外走入,挤开他,坐在病床前温声细语地哄着沈念的时候,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看向她,然后他看见阿纾的手朝他缓缓地伸了过来。
顾如归几乎毫不犹豫地张手握住,女人指节纤细,却真实无比。
他心底有些不知明的情愫翻涌而上。
不,并不是不知明,是喜悦
失而复得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