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信，她只相信自己。”
这卫林美果然很谨慎，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做这种非法生意的风险极高，一旦失误被捕，就会牵连到所有人。
所以她从来不让任何人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裴元松了一口气，对常兴宇说：
“那你把他带进来……”
“继续听听他说什么。”
男人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我最初被骗进团伙的时候，本不想干，但在他们的蛊惑下动摇了。”
“他们说钱很多很多，尤其擅长易容术，永远不会被抓。他们觉得我看起来可靠，让我去当蛇头，也就是和卫林美一样的角色。”
可靠？
难道这卫林美外表看似老实？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
“尽管穿着朴素，留着齐耳短发，但她身上的气场却无法掩饰，尤其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还有她的眼睛，那眼睛犹如利剑一般，能直接穿透人的心灵，让人无所遁形。”
眼睛？
裴元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里面的那个人眼神温和，至少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她一看就知道我不想留在这里，一开始就拒绝接收我，把我赶走了。”
“也就是说你从未真正接触过她……”
“不，在那次，我跪下求她留下。”
因为在所有拐卖儿童的任务中，当蛇头是最简单、且不需要亲自下手的工作。
不然就得被派去看小孩，这对于男人来说更加痛苦。
“于是我跪下来求她，还抓住了她的手。”
三个人听到这话，立刻凑过来。
这是唯一一个见过卫林美的人。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特殊之处吗？比如……”
“她是个年轻的女人，皮肤光滑细腻，还喜欢喷香水，手上总有一股香味。”
仿佛回到了当时的场景，男人抓到的手上残留着香水的味道。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中年妇女，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可能只有20岁出头。
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说？”
“因为我快死了。”
男人低下头，面色憔悴。
“这些话如果不说出口，我会永远带着心结走。”
这些年因为参与过贩童活动，给男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只要闭上眼睛，那些孩子的面孔就在眼前浮现。
哭闹、挣扎甚至血腥的画面。
他们都知道，健康的孩子才能送到买家手里，反之那些不太受欢迎的孩子则只能自生自灭。
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对了，我、我还想起一件事，那时候她坚决不要我。”
“后来一个电话打来，她出去接电话了，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一些数字。”
数字？
真奇怪！裴元怎么感觉这话似乎在哪听到过。
这些数字，究竟是……
“这些数字会不会是他们的暗号，或者是……”
男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一直念叨着一串阿拉伯数字，像是321。”
突然，裴元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旁边常兴宇和楚寒明面面相觑。
“裴元，你干嘛？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你说她在念数字，这数字可能是一种信号，也可能是孩子的价格，或者是什么代码？”
男人说不清楚，但——
“我记得他们应该有个账本之类的东西，不然那个卫林美不会有一把钥匙。”
“我看她胸前总是挂着那串钥匙，上面还有些宝石之类的装饰，我觉得可能跟这有关。”
女人首饰！
没想到费了那么多工夫都找不到的东西，竟然这么容易就发现了。裴元终于找到了线索，知道了这个卫林美的身份。
半小时后，男人拄着拐杖疲惫地离开了，弯着腰，显得很可怜。
“他也是个悲惨又可恨的人，从小没有父母照顾，孤苦伶仃。”
谁知道被人骗了，做了几年人贩子的事，后来自首本来有机会轻判，但孩子们的家长不肯。
他们认为所有的人贩子都很可恶，法庭于是给了他十几年的刑期。出狱后身体也垮了。
不过因为他平时做了一些好事，那些受害者的父母最终还是选择原谅了他。
“就在几个月前，他被查出得了晚期肺癌，看来真是老天在报复他。”
楚寒明双手插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干坏事的人当然怕被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迟早会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突然，两人转头看向裴元，发现他显得非常自信，点头确认。
“你怎么了，看你好像很开心！”
确实开心，裴元已经知道卫林美的下落了。
“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让你们看看卫林美是谁。”
什么卫林美！
“你、你知道？”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裴元已经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结果两个人赶紧跟着上了车，抓住他的衣领。
“裴元，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卫林美在哪里？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是无意中抓到这个人，原来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开车回到了派出所，楚寒明立刻疑惑了。
“你带我们来派出所干什么？难道你已经把她抓到了？”
“你还记得之前办的那个案子吗？被那男人的话提醒后想起来了，对吧？”
常兴宇一眼识破，裴元带着他们进了所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哎，你不去局里吗？你怎么……”
“所长，我想见见那位受害者，就是我们在山洞里救出的那个女人。”
山洞？
楚寒明推开旁边的人凑了过来。
“裴元，哪个山洞？你的意思是……”
还没等回答，他就看到了无语的表情。
“你说的那个女人啊，她已经被送到精神病院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医生检查后说她病情严重，必须尽早治疗吃药才行。”
精神病院？
裴元立刻摇头。
“那么证据呢？她丈夫不是说当初救她时有一些首饰和衣服吗？这些找回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