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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一品,赵就没有急着离开临江楼。反而去后院逮了个小厮,让他送来一套衣服和一桌饭菜。

他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真实修为当然不会轻易暴露。但刚刚进入一品,还没熟悉境界,不好隐藏。

正好有这么个人少的地方,自然要好好利用。

顶楼上,赵就若有所思的喝着酒,有些提不起兴趣。转头看向微开的窗外,只感觉天地如牢笼。

筹粮可以说是死局,想要在死局里求一线生机,必须要有向死而生的决心和非常的手段。

目前他还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客官,您的饭菜已备好,现在吃吗?”小厮推门进来,颤颤巍巍的说道。被人从瞌睡里薅起来,还有点睡眼朦胧,所以能低着头就低着头,以免献丑。

“这第四层和顶层我包了,这两天不要放人进来。扰了雅兴,我拆了这临江楼。”

见小厮没反应,赵就抬头问“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受了一晚上气,话里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小厮还以为这是哪家公子哥,被话吓了一跳,头低得更深了。

小声回应“公子,这......我做不了主啊……”

“要不等明天我们掌柜的来了,您再跟他说?”

“啪”,一枚腰牌稳稳落在小厮面前。

没等小厮看清楚腰牌上的字,赵就平淡的声音传来,“我不为难你,叫后厨上菜后,拿着这枚腰牌,去给你们掌柜的看看。”

“跟他说要是我今晚住不上的话,我会不开心的......”

小厮原先没把赵就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轻蔑笑笑,张狂的公子哥他不知道见过多少,到最后不还是怂了。

直到揉揉眼睛,借着火光看清腰牌上“锦衣卫”三字。脸色顿时剧变,剩下的一点睡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忙捡起腰牌,恭敬道“公子,我这就去,公子稍等。”

说罢头也不敢回,推开门就往外跑去。

两刻钟不到,小厮跑回来,将腰牌放在桌子上,笑道“公子放心住,需要什么叫我一声就是了。”

赵就筷子不停,摆摆手让他出去。还以为临江楼还能嚣张到底,自己也好泄泄气,可惜。

实在是可惜。

两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天黑透之后,赵就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出临江楼。

身后掌柜长出一口气,可算送走了,这两天他可谓是寝食难安。都求到通判那里去了,得到的回答居然是“他要住就让他住嘛,又不会少块肉”。

当时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钱也送了,关键时候不办事!好在只是住两天,不至于大出血。

只是这两天腿都跑细了,不知道赔了多少礼,道了多少歉,才把已经预定的客户安抚下来。

如今赵就终于走了,他能不开心嘛。

但已经出了大门的赵就没有看见掌柜的小动作,现在他只想着去棺材铺。

虽然筹粮目前还搞不定,但两个人他还查不出来吗?

“叩,叩。”

“客官,需要点......”

“你总算来了!我可耗费了不少功夫,这两人只能查到这程度了!”

年轻人抬头看见来人,原本笑意盈盈马上消散下去。关上门之后,忍不住诉苦。

天知道这两天他经历了什么。为了这两人,连其他的生意他都没接,前前后后动用了不知道多少关系,也只查出这么一点。

所以他必须先打个预防针,不是他不想查,实在是全力以赴,却只有这么点结果。

怪不得他呀!

“我看看。”赵就坐下之后,接过递来的两张纸。

纸上文字不多,虽然比起上次多了不少,但也只是多了百十个字。

“死囚?五年前就处斩了?”纸上的字赵就每一个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有点陌生了。

两个已经被砍了头的死人,把自己折腾得寝食难安?这话别说赵就不信,就是猪都得有点怀疑。

年轻人慌忙站起来,摆手道“不仅你不信,我都不信。没人信,但结果就是这个!”

赵就疑惑的看着年轻人。两人目光相交,从年轻人目光里可以明确看出,只有无奈,至于慌张之类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觉得,他们死了吗?”赵就兴致盎然,莫名其妙问道。

“没有!大概率没有!”年轻人想也不想便开口道。

哦?赵就目光上挑,好奇的看着一脸确定的年轻人,“说说,为什么?”

“他们只有罪状,验明正身和处斩时间都没有。所以,大概率是借死脱身了......”

年轻人坐在赵就对面,轻点桌子解释道。他看完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两个人不仅没死,还应该成为了死士之类的。

要不然说不通。

“你是说,有人养着他们?”

“是!”

想了想,赵就试探着问道“能查出来背后的人吗?”

年轻人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

“官府?”

“是,而且身居高位,我猜测,应该不会低于三品......”

三品!赵就脸色剧变,实权三品文官里已经是六部之首。而不低于三品,只有那些地方握着重兵的将军才有可能。

粮食!他突然想起来去山庄。手握重兵,如果要造反的话,恰好需要粮食,这该不会是巧合吧?

“你觉得北边还是南边?”

北边指河西,南边指蜀地。年轻人当然听得懂,只是他也说不好。

“说不好,我觉得是南边,北边做不到这么大的手笔。”

年轻人站起来,解释道“两人中有一人是在盛京砍的头,按理说,北边手不可能伸那么长。”

赵就认可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两人是哪方的人,反而问道“来去山庄呢?”

“哦,那个山庄的主人几年前就死了,后来被一个老头买下,用以酿酒。”年轻人侃侃而谈。

来去山庄倒是好查,没有什么值得挖的。

“哦对了,那个山庄几天前走水,偌大的山庄付之一炬,老人的去向也查不到了。”

听着赵就只是笑笑,过程他亲眼所见,不用年轻人说他也知道。

山庄,死士,他总感觉既不是北方的手笔也不是南方的手笔,反倒像皇帝的手笔。

这种手段,龙椅上那位做得出来!

但现在赵就没有纠结是谁,反而有点忧心忡忡。到这里线索已经全断了,以后还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钱算是白花了。

把两张纸塞进胸口,丢下一张百两银票,转身出了门。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春寒料峭,吹在脸上的风都有点刺痛。低着头裹紧棉袍,低沉着脸往衙门走,越走情绪越低落。

“功亏一篑啊……”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那天晚上就留个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