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打断了菲勒蒙,仿佛只凭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菲勒蒙看向她手上的结婚戒指。她害羞地把手藏了起来。
“你结婚了?”
“在美国。所以一直没联系。但我现在是单身了。”莉兹说道。
“什么意思?”
“我丈夫去世了。”她低声说道,嘴角露出一丝微微一笑。菲勒蒙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漂亮了。”菲勒蒙脱口而出。
“有点后悔当初拒绝我了吗?”女人坏笑着。
菲勒蒙……
“干嘛这么严肃?我只是开玩笑啦。”莉兹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你对恋爱没兴趣。告白什么的,也只是想让你断了对英国的念想。我知道你肯定会拒绝的。”
菲勒蒙屏住了呼吸。如果莉兹没有中途打断,他真想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
“你说‘一直在等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想见你。”莉兹笑着说。菲勒蒙的表情大概很傻,她好心地补充道:“不记得了吗?你以前说过, 每当你有什么心事,你都会去你父亲的坟墓。”
菲勒蒙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但他确实曾经这样做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来这里的呢?大概是从参军以后吧。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或许是因为太 绝望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你的住处,结果被大火烧毁了;再次打听到你的消息,一次你失踪了,另一次你已经搬走了。”
“你该不会每天都来这里吧?”这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在伦敦,一年之内,相遇不会是偶然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
“你还是一样,不听别人说话。”她用甜腻的鼻音抱怨道。菲勒蒙耸了耸肩。
“我说了啊,我想见你。”
莉兹……阿玛瑞利斯,和她不同,菲勒蒙从入学起就默默无闻。其实不只是她,当时所有入学的女生都是人们谈论的话题。因为菲勒蒙入学那年,剑桥大学开设了第一所女子学院。
在激烈的赞成和反对声中,剑桥大学坚持让女生入学。正如所有谨慎的家长和学监所担心的那样,在同一个空间里的年轻男女,开始强烈地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菲勒蒙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不可避免地从总是谈论异性同学的同伴口中听到了这些消息。阿玛瑞利斯,那时他还从未见过她,却知道了她的名字。
在几十名女生中,莉兹尤其引人注目。原因有很多,但主要原因或许是……她的外貌。
“叙旧也好,进入正题也好……”她悄悄走近,静静地站着,抬头看着菲勒蒙,顽皮地笑着。然后,像敲门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喂,你这军装是怎么回事?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吗?”
菲勒蒙像被重重一击般后退了一步。莉兹的脸上再次闪过一丝阴霾,这是第二次了,不可能是错觉。
“我最近要入伍了。”
“入伍?”莉兹用手托着下巴,疑惑地问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加入海军了。”
她的脸色渐渐僵硬。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菲勒蒙一直秘密进行,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莉兹会是这样的反应。
“莉兹?”
“抱歉,我有点惊讶。这样啊,你要入伍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莉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一直都是这样。如果说亚瑟是用热情掩盖真心,那么莉兹就是隐藏在虚伪和不足之下。
让人捉摸不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古老的信条在她身上并不适用。菲勒蒙和她相处了三年,却对她一无所知。
阿玛瑞利斯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乡。菲勒蒙只能从她淡淡的h音推测,她或许来自北方,也许是曼彻斯特。她不喜欢花。她觉得霍雷肖·阿尔杰的作品很幼稚,却喜欢查尔斯·狄更斯的文字。她喜欢日落时分阴影中转瞬即逝的紫色。
菲勒蒙知道的,仅此而已。莉兹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就像午夜的寂静一样,难以捉摸。
他们的初遇也是如此。
那是菲勒蒙进入剑桥大学的第二年,初夏时节。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学生拦住了他,突然问道:“你是菲勒蒙·赫伯特吗?”
认出她是女子学院的学生并不难。因为地点就在大学校园内,而且她的年龄看起来和菲勒蒙相仿。
“我是。”
菲勒蒙生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