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6月26日,星期日。
那天晚上菲勒蒙回家后,玛丽很晚才来找他。菲勒蒙放下手中的书,开门见山地问道:
“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
虽然菲勒蒙没有明说,但白天发生的刺杀事件的内幕,早已传遍了整个城市。玛丽认识威尔逊,善良的她会为此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他会没事的。”
菲勒蒙的回答却有些含糊不清。没事?谁没事?什么事?
“我不是说这个。”
菲勒蒙也觉得自己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玛丽如此郑重地否认,让他有些不悦。他解释道:
“威尔逊是个正直的年轻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也不是这个。”
玛丽再次否认。菲勒蒙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那是什么?”
“是先生您。”
言语是有力量的。这是一句老生常谈,但菲勒蒙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头脑一片空白。
“我担心先生您。”
玛丽继续说道。
“我知道就算我说了,您也不会改变,但我还是想说。”
“不,你说得对。”
菲勒蒙的回答让玛丽惊讶地抬起头。菲勒蒙当然不知道,因为玛丽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我需要休息一下,就一小段时间……”
1898年6月30日,星期四。
布莱恩·杨在两天后就康复了。
这与前一天医生们下的“毫无希望”的诊断截然相反。医生们改口说,他能恢复意识就已经是奇迹了,不可能再康复了。
然而,他似乎决心要毁掉伦敦所有外科医生的职业生涯,竟然在第三天就自己站了起来。现在,没有哪个医生愿意在记者面前谈论他的病情了。
不过,也不能责怪医生无能。
子弹射入了杨的头部,至今仍深深地嵌入他的大脑,无法取出。他的生还,已经不能用“幸运”来解释了。
第四天,杨局长缠着绷带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嘘声,而是欢呼。讽刺的是,这次的刺杀未遂,反而让他成为了一个殉道者。愤怒的民众纷纷称赞他是一位真正的反犯罪斗士。
虽然无法确定骚乱的幕后主使是否是下议院,但他们显然已经改变了策略。
经历了内讧的下议院两党,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对抗布莱恩·杨这位新崛起的权贵了。议员们纷纷表示全力支持他,仿佛要搭上他这班顺风车。
这段时间,菲勒蒙都在陪伴孩子们。
他本想说“很久没有这样了”,但突然意识到,他从未如此悠闲地陪伴过孩子们。更确切地说,这是他第一次扮演好一个监护人的角色。
菲勒蒙心中充满了愧疚,但孩子们却由衷地感到高兴。除了古灵精怪的朱丽叶。
这个小大人似乎察觉到了菲勒蒙的变化,有一次甚至偷偷翻他的房间,被菲勒蒙当场抓获。之后,她依然乐此不疲地玩着侦探游戏,在菲勒蒙身边四处翻找,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菲勒蒙的心境变化感到不适应的,并非只有朱丽叶。玛丽也因为菲勒蒙一连几天主动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而坐立不安。
菲勒蒙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1898年7月5日,星期四。
最近,施工的声音不绝于耳。
菲勒蒙打听了一下,据说这次事件的后遗症,彻底摧毁了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杨局长的精神。
虽然他看起来还能正常说话、走路,但说出来的话,无论是语法还是逻辑,都语无伦次。
传闻的真假不得而知,但据说杨局长醒来后,立刻要求议会在全市增设三百万盏煤气灯,并在警察厅的楼顶建造一座陆地灯塔。从这件事来看,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这个疯狂的提议,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获得了众议院的批准,并获得了巨额的预算拨款。
密密麻麻的街灯,形成了一道光幕,如同一道清晰可见的物理界限,仿佛要将黑夜驱逐出去。
人们将不断扩大的施工区域称为“白厅线”,这个新词来源于警察厅所在的地址——白厅4号街。
然而,“白厅线”并非真的从白厅开始。菲勒蒙的家位于国王路138号,离白厅并不远,但这里的施工却迟迟没有开始。
与此同时,在一些偏僻的小巷里,发生了一些离奇的凶杀案。
菲勒蒙没有继续深究。
虽然菲勒蒙早就知道,但玛丽竟然还在教孩子们读书。
菲勒蒙从未关心过她教些什么。这或许就是玛丽所说的“没有人情味”。
他了解到,所谓的“读书”,其实只是简单的识字。考虑到玛丽的出身,这已经足够了,但对于将大半辈子都奉献给学术的菲勒蒙来说,这远远不够。
“要不要请个家教?”
菲勒蒙的提议让玛丽有些慌乱,她坦白说,如果没有额外的收入,他们现在的日子会很拮据。
确实,菲勒蒙已经很久没有稳定的收入了。在黑暗、魔法之类的事件之前,他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
最终,菲勒蒙再次拿起了笔。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热情,但他的名字还值点钱,只要他肯写,就能养活一家人。
菲勒蒙决定亲自教孩子们读书。
其实他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玛丽抓住了他偶然流露出的教育热情不放。她大概是希望菲勒蒙能借此机会和孩子们更亲近一些。
遗憾的是,她的计划很快就落空了。
菲勒蒙既然决定要教,就不会敷衍了事。他制定了一份学习计划,包括英文诗歌、文学、法语、数学、自然哲学、修辞学和逻辑学,打算日夜不停地“折磨”孩子们。说实话,他比教大学课程时还要认真。
结果,孩子们一看到菲勒蒙就躲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情况似乎比以前更糟了,但玛丽却莫名地感到高兴。
菲勒蒙和孩子们一起生活了两年,才第一次知道,小沃尔特并非害羞,而是口吃。那天晚上,菲勒蒙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1898年8月20日,星期六。
施工开始两个月后,城市的改变逐渐显现出来。最明显的,就是夜晚变得更加明亮了。
然而,这对居民来说并非什么好事。白天是施工的噪音,晚上是窗帘也无法完全遮挡的光线,导致局部地区失眠和疲劳现象普遍。
在一些偏僻的小巷里,类似的案件仍在继续发生。起初,警察厅矢口否认,但在经过仔细调查后,他们承认了两起案件之间的关联性。
连环杀人案。
与菲勒蒙朴素的期望相反,朱丽叶对学习毫无兴趣。汤米、多萝西和沃尔特也一样。
菲勒蒙这样说的时候,玛丽无奈地反驳道:
“他们还只是孩子。”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们强多了。”
虽然当时菲勒蒙是这么说的,但现在想想,玛丽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菲勒蒙从小到大接触的孩子,除了埃德蒙德二哥和彼得之外,几乎没有几个讨人喜欢的。虽然他没有专门教过玛丽读书,但她本身就很聪明,或许是菲勒蒙对孩子们的要求太高了。
即便如此,朱丽叶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作为老大,她都没有做好榜样,弟弟妹妹们自然也不会认真学习。
“我觉得孩子们有点笨。”
菲勒蒙坦诚地告诉玛丽,结果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弗雷迪比朱丽叶大一岁,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吵架,但这至少说明弗雷迪很健康。菲勒蒙现在终于理解了,他那睿智的父母是如何养育出巴兹尔这样的纨绔子弟的。
反倒是弗雷迪,在学习方面表现出了最大的天赋。原因也出乎意料,他每天都给弟弟妹妹们读书,结果自己也爱上了阅读。
这让菲勒蒙感到无比欣慰。
1898年9月1日,星期四。
开膛手杰克的第四个受害者出现了。
这次的受害者依然是警察。虽然尸体的??程度比以往轻一些,但被挖走的两只眼球依然没有找到。
汤米和多萝西平时总是形影不离,但最近几天却各玩各的。菲勒蒙一问才知道,他们吵架了。据说汤米无缘无故地挑衅多萝西,但原因不明。
菲勒蒙向玛丽请教,玛丽给出了一个专业的词汇——叛逆期。她说,或许汤米到了这个年纪,会因为和女孩子一起玩而感到害羞。
菲勒蒙苦思冥想了几天对策,结果他们自己又和好了,又开始形影不离了。
“我还以为您这几天晚上不睡觉都在忙什么呢,原来是在想这些?”
玛丽惊讶地问道。菲勒蒙感到很恼火,那天一天都没工作。
1898年9月4日,星期天。
城内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
调查结果显示,是煤气管道容量不足,无法满足新增煤气灯的需求,导致煤气泄漏。之前也发生过几次泄漏事故,但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爆炸,还是第一次。
无论最初的意图如何,从结果来看,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太过火了。
每隔十步就有一盏街灯,早已失去了其原本的功能,由此引发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了解英国人那种反抗一切不合理现象的叛逆性格的人,都会好奇为什么没有人阻止这项工程。
事实上,反对的声音一直存在。一些市民已经开始怀疑警察厅和布莱恩·杨的动机了。
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出现。
开膛手杰克。
菲勒蒙没有进行推理,但他听到了各种传闻,关于杰克身份的猜测……
更让菲勒蒙担心的是沃尔特。
沃尔特本来就反应迟钝,再加上口吃,菲勒蒙很担心他会被别人欺负。他带着沃尔特去了几家诊所,但遇到的都是些骗子。
菲勒蒙希望沃尔特能多出去跑跑跳跳,但沃尔特却喜欢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看他写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写作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沃尔特却能看得津津有味,这让菲勒蒙更加焦虑。
1898年9月28日,星期三。
又一名警察遇害了。这是第五个人,以及一匹马。
开膛手杰克的杰作。
虽然“杰克”是个很常见的称呼,但他之所以被称为“杰克”,是有原因的。这源于他正式涉足的第一起凶杀案。
受害者是一名正在夜间巡逻的骑警,他和他的警马一同遇害。尽管这名警察骑着马,并且配备了警棍,但现场勘查的结果显示,他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就遭到了袭击。
警马的尸体相对完整,但骑警的尸体却惨不忍睹。尤其是被挖走的两只眼球,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痕迹,人们猜测是被凶手带走了。
这起案件发生后,许多人想起了三年前的噩梦。
从超越人类认知的作案手法、对尸体的过度??,以及受害者的身份等多个方面来看,这起案件与弹簧腿杰克事件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人们很自然地给他起了个“杰克”的绰号。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把“杰克”和三年前的那个疯子联系在一起了。与之前那起几乎没有造成实际损害的事件不同,今年发生的案件都伴随着鲜血。
从第一起案件至今,短短三个月内,就已经有五人遇害。而且,这些案件都有一些共同点,这些共同点更加突显了案件的诡异之处。
这些共同点是:
受害者都是警察;即使在时间紧迫,无法进行尸体??的情况下,凶手也会带走受害者的眼球;最重要的是,所有案件都发生在“白厅线”的边界。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种种迹象表明,民间开始流传一种迷信的说法,认为开膛手杰克是被街灯的光芒驱赶到“白厅线”之外的。一些底层民众甚至声称,在街灯下,任何凶杀案都不会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反对街灯工程的声音逐渐减弱了。
无论如何,伦敦最热门的话题,依然是杰克的身份。
众说纷纭,但最被人们接受的假设是,杰克就是彼得·威尔逊。彼得·威尔逊事件与开膛手杰克出现的时间重合,以及杰克对警察表现出的刻骨仇恨,都是重要的证据。
甚至有人开始幻想,杰克不会被子弹杀死,但会被光线杀死,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竟然也广为流传。
对于了解内情的菲勒蒙来说,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从时间上的巧合来看,这或许是警方的自导自演。陆地灯塔和无数的街灯,怎么看都透着古怪。或许,那些消失的眼球另有深意……或许,有什么秘密只有菲勒蒙才能发现。
或许,或许……
……说到发现,菲勒蒙最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
他觉得朱丽叶的社交能力比其他孩子差。
她明明很聪明,但每当发生什么事,她总是远远地旁观,然后自己默默地得出结论。
虽然菲勒蒙能通过反推过程,理解她的想法,但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愿意与他人分享她的思考过程。
“您还好意思说别人?”
玛丽板着脸问道。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她跟谁学的?”
“谁,跟我?我才不是这样。”
不知为何,玛丽似乎对菲勒蒙有些误解。不过,无论如何,她和菲勒蒙确实很像。
他们有着同样的伤疤。因为朱丽叶的体型更小,所以她的伤疤看起来更大。报童汤姆的死,让她过早地成熟了。
菲勒蒙也开始认真考虑朱丽叶的未来了。
十一月,一个宁静的午后。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显得格外醒目。菲勒蒙没有坐在放衣服的椅子上,而是坐在床上,读着早报。
《11月27日晚,苏格兰场灯塔竣工仪式》
备受争议的灯塔,竟然就要竣工了。人们普遍认为,一旦灯塔点亮,就再也看不到蓝色的夜空了。
菲勒蒙努力不去看这篇报道,想要翻到下一页。
“多萝西。”
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的多萝西,突然站直了身子。她像是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似的,大摇大摆地走到菲勒蒙面前,递给他一个信封。
“有您的信。”
然后,她拉着菲勒蒙的胳膊,说道:
“玛丽让你去喝茶。”
“已经到时间了吗?”
“快点!”
在多萝西的催促下,菲勒蒙将报纸对折,放在一边,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他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
寄信人是亚瑟·弗兰克。菲勒蒙把信放进了书房。书架上还有三封未拆封的信,都是同一个人寄来的。
菲勒蒙来到客厅,孩子们都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简单的面包和点心。
“快点,快点!”
“汤米,坐好。沃尔特都坐好了。”
“我不想坐。”
“玛丽,再给我加点牛奶。”
即使菲勒蒙来了,孩子们也没有收敛。只有朱丽叶默默地站起来,帮菲勒蒙拉开椅子。
“真乖。”
“嗯。”
和往常一样,她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最近弗兰克伯爵经常来信啊。您看了吗?”
“现在普通邮局不再审查信件了,他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菲勒蒙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一个宁静的午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片段,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有很多。
玛丽说菲勒蒙没有人情味。菲勒蒙承认。那么,如果现在在他心中萌生的这种情感不是人类的情感,那又是什么呢?
菲勒蒙知道答案。
门铃响了。
餐桌旁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您有客人要来吗?”
“没有啊。”
玛丽习惯性地起身,走进了房间。菲勒蒙还没来得及说话,朱丽叶就跑向了走廊。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
“朱丽叶。”
“嗯。”
菲勒蒙提高了音量,提醒朱丽叶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朱丽叶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接着,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以及窃窃私语的声音。
起初,菲勒蒙以为只有朱丽叶一个人在说话,但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只是,他们的对话内容有些奇怪。
“你是谁?”
朱丽叶重复着同一个问题。这很不寻常。
菲勒蒙悄悄地站起身,阻止了想要跟过来的孩子们。他来到走廊,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他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的轮廓。那个人比朱丽叶还要矮。
是小孩子?
就在菲勒蒙这么想的时候,朱丽叶看到了他,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说道:
“叔叔,他说要见你,但又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
虽然有些跑题,但朱丽叶说话很简洁。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能准确地传达关键信息,这说明她很聪明。
菲勒蒙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并非偶然来到这里,而是特意来找他的。但他不肯透露姓名,说明他并不确定菲勒蒙是否在这里。
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菲勒蒙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
对了,还有一件事,菲勒蒙从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惊讶。
这得益于伦敦式的精英教育,从小就被教导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得益于他的实战经验,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
然而,菲勒蒙还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王子!”
“啊,阁下……”
威廉王子噙着泪水,向菲勒蒙走来。
菲勒蒙还没反应过来,王子就抓住了他的衣角,把脸埋了进去。朱丽叶则用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眼神看着他们。
菲勒蒙先是用手势让朱丽叶离开。朱丽叶一动不动,菲勒蒙只好板起脸,她才不情愿地走开了。
等到朱丽叶彻底消失后,菲勒蒙才开口问道:
“您一个人来的?”
王子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吧。”
菲勒蒙把王子拉起来,带他去了客厅。
菲勒蒙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向外张望。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下来,带来一阵清新的暖意,这是这个季节特有的恩赐。
路上行人稀少,正如王子所说,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也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这是一个平静的,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日子。
菲勒蒙回到了屋里,关上了门。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菲勒蒙感到一阵寒意,汗毛直竖。
此刻,他正站在黑暗的边缘。
王子的到来,打破了日常生活的平静,就像一个异物,闯入了菲勒蒙的世界。这是一张来自菲勒蒙一直试图逃避的黑暗世界的请柬。菲勒蒙确信,如果他回到那个房间,听王子讲述他的故事,他将再次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世界有时会要求菲勒蒙去死。他的回答始终如一。但今天,他犹豫了。
这种改变,让菲勒蒙感到困惑。
他曾经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危险之中,而现在,他却依附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甚至逃避自己的责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萌生的某种东西。它看起来像人类的情感,但却又不是。菲勒蒙很清楚这种感觉,这种情感是什么。
他害怕了。
害怕?害怕死亡?
菲勒蒙没有答案。他握紧拳头,走向了客厅。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只会不停地往前走。
而每当这个时候,世界都会问他一个问题,他的答案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