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有钱、有势、有权力、有地位,如果我能受到她的青睐,那么她所拥有的一切资源都会向我倾斜,等于是我在一夜之间变得应有尽有,与洪爷平起平坐。
可以想象,洪爷费了多少力气、动了多少心思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我蹿升太快,一定就影响到他的前程,甚至风头会盖过他。这种情况下,他心里的酸楚、愤怒、嫉恨都迅速冒上来,恨不得一刀割断我的喉咙。
我忽然记起了哲人说过的一句箴言:被人嫉妒,说明你已经远远超过他人。
“谢谢洪爷。”我向他伸手。
洪爷有些意外,但还伸出手,紧紧地与我握手。
“刚刚过来的路上,已经学到很多,希望以后能够一如既往地跟在洪爷身边,多学习,多长进。”我说。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不想在韩夫人这里无谓地树敌。
洪爷有些尴尬,这也证明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意识到我看透了他的笑脸下的小心思。
“哦,这个——夏先生,这次见面实在是……发生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我手下的人对你太不尊重,平时我对他们的教导也不够多。以后啊,不是你向我学,而是我向你学。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夫人总是这么教导我们,所以你能加入,也算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荣幸。夏先生,什么也别说了,守着芳芳小姐,我发誓,以后只要夏先生能用得着我姓洪的,水里来火里去,绝对是一叫就到,绝不含糊。”他笑着说,双手握过来,使劲地上下摇晃着我的手。
我摇摇头:“洪爷,我是午后雨,沾沾地皮就走,不会给大家带来太多麻烦的。”
这是我的真心话,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仰仗韩夫人的威仪,为自己谋福利。
洪爷有些意外:“此话怎讲?”
我笑笑,抽回自己的手:“洪爷,再讲透彻明白一点,有些人是过山虎,有些人是坐地虎。大家都是闯荡江湖的,边走边看,以后就明白了。”
出来迎接我的女孩子微笑起来:“夏先生,这边请,私人宴会将在晚上七点钟开始,现在是四点半钟,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
她这句话其实也是在提醒洪爷,不要过多地纠缠我。
洪爷一点就透,立刻使劲点头:“是是,夏先生,你去忙,我在这里等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交流。”
那女孩子转身向里面走,我缓缓跟在后面,跟她保持两步距离。
我知道,此刻洪爷就在门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他的眼里。如果不想树敌,就必须低调、沉稳、冷静、隐忍到极致,做任何事都波澜不惊,免得引起他的嫉恨。
过了门厅,右拐进入通往楼上的电梯间,那女孩子按下电梯按键之后,轻轻说:“洪爷是个好人,只服从于夫人一人。所以,他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其他人,深恐有人带着特殊目的接近夫人。这种情感极为复杂,不是我辈能够理解的。”
我点头:“谢谢芳芳小姐提醒。”
她摇头一笑:“夏先生,叫我芳芳即可。夫人说,以后只要跟你有关的事,都由我来对接照料。芳芳心灵愚钝、手脚笨拙,如果做错了什么,望夏先生不要责罚才是。”
我后退一步,认真打量她。
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真实美女,而且善于自嘲,所以比外面那些人造美女更为讨人喜欢。
电梯门开了,她按住开门键,请我先进去。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又是一笑:“夏先生,刚刚你可是有话要说吗?”
我叹了口气:“是,本来是有话要说,但现在不必说了。你这么聪明,我要说什么,你肯定猜得到。”
她慧黠地一笑,也学着我刚刚的样子,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电梯的不锈钢板壁上。
“夏先生,你是个好人,也是个谦谦君子。夫人安排我来接待你,正是因为这一点。未来还长,互相珍惜。在夫人身边几年,见过太多年轻才俊,而你是最卓尔不群的一个,怪不得夫人会如此看重你。放心,你若无心我便休,绝不会做任何令你不愉快的事。”她说。
长得漂亮而且有头脑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愉悦,我松了口气,对她的“聪明、机智”已经深深领教了。
“谢谢,你讲出了我的心里话。”我真诚地说。
世界上漂亮女孩子很多,我心里已经拥有其中之一,再不奢求其她。
所以,芳芳这样说,等于是在我们之间未来的关系链接上加了一层保险锁。有这层锁在,就不会发出逾越雷池之举。
对方的机智就在于,她把那些我难以启齿的话预先说出来,免除了我所有的尴尬。
“你真的很漂亮,相信很多人一见到你就会心生爱慕。”我又说。
芳芳一笑:“我心里只有夫人,再无其它私心杂念。”
此刻,电梯已经到了三楼,缓缓停止。
芳芳领着我穿过一条大理石铺地、墙上满铺着黄金牡丹壁纸的长廊,进入了一间宽大的客房。
“该换的衣服都挂在衣橱里,请先沐浴,稍后会有私人护理专家过来,帮您修剪头发以及做一些皮肤保养。提前透露一下,私人晚宴只有你和夫人两人,没有其他嘉宾,所以无需任何紧张及压力。”她说。
我点头致谢,此刻真的不想再见任何陌生人,只想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吃一餐晚饭。
芳芳退出去,回手帮我关门。
我在鎏金大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全身浸泡其中,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在“镜室”之战中,我完全忘记了青岛韩氏的存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纠缠着幻戏师、炼蛊师的面孔。到了后来,赵王会、秦王会的加入,更让我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更无暇回顾爷爷葬礼上发生的事。
我甚至忘记了燕歌行,那些情节都离得好远,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现在,我回来了,又回到真实世界、真实生活中,脱离战团,享受生活。
“也许很多人都渴望投入青岛韩氏门下,受到恩宠照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生活,整日锦衣玉食,无忧无愁。可是,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睁开眼睛,看着浴室顶上的花枝形金色吊灯。
我只想过我的生活,而不是别人安排下的、别人授意的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左右我,更没有人能掌控我的思想。于我而言,自由比任何享受都更宝贵。
畅快地泡了个澡之后,我披上浴巾,走出浴室。
客房里,已经有两名穿着粉色工作服的女孩子在等待。
接下来,她们帮我剪发、刮胡须、敷面膜、剪指甲,由上到下收拾了一遍。
她们离去之后,芳芳进来,从衣橱中取出西装、衬衫、领带、腰带、皮鞋、袜子,亲手帮我穿衣。
一切忙完,镜子里的我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富家公子。
“夏先生,夫人说要你戴劳力士金表,但我自作主张,替你改成了欧米茄银表,希望你不会介意。在我看来,以你的个人气质,银表才是最相配的。”芳芳说。
那只银表就放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一个金色的劳力士表盒,想必里面就是她说的那只金表。
我拿过银表来戴上,向她点头致谢:“谢谢,我的确不太喜欢张扬的金表,你的决定,完美极了。”
金色是富贵中人的专属品,狂野而张扬,骄纵而傲慢。
所以,只有大人物或者是自以为是大人物的人,才会选择金表。至于我,戴一只银表来配身上这身罗蒙西装足矣。
芳芳陪着我下楼,从草地、野花、绿树、紫藤中穿过,又经过一个阔大的池塘,来到一个湖边的平台上。
这平台长约百步、宽也超过五十步,除了靠湖的那面空着,其它三面分别是烧烤区、吧台和灯光舞池。
现在,平台正中摆着一张长桌,两侧各有一把椅子。
我们走上平台,侧面舞池里立刻有一名乐手吹奏起了悠扬的萨克斯曲。
“夫人稍后即到。”有人迎上来,向芳芳报告。
芳芳亲自替我拉开椅子,照顾我坐下。
此刻夕阳已经堪堪落下,只在西面的天空里留着一抹金色的余晖。余晖映亮了湖面,让微风吹起的水波也变成了一道道金色的浪。
“真美。”芳芳悠悠地说。
湖的远端种着芦苇,芦苇顶上,十几只倦鸟盘旋着,寻找着各自的归巢。
“那是黑天鹅,野生的,全山东省的别墅区里,只有蓝石大溪地有,总共在二十只到四十只之间。”芳芳介绍。
“真美,是啊,真美!”我由衷赞叹。
蓝石大溪地开盘之初,曾经在济南市各大纸媒上铺天盖地地发了很多通讯报道,其“江北第一”的名头绝对不是凭空吹出来的。自这里开盘至今,七八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一个别墅楼盘能够超越它。
“夏先生,夫人的意思,只要你喜欢,这别墅就是你的了。”芳芳说着,把一枚硕大的黄铜钥匙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这别墅真的不错,而四周的风景更是和谐美好,如同一个天然森林公园一样。如果能常住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身体康健、延年益寿。
更何况,以济南市现在的房价,这幢别墅简单估值已经超过千万,的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么好?”我笑了,但随即摇头,“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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