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无论从前的冷兵器战争还是近现代的*战争,必须遵守“集中全力打击一点”的原则,在某个时间点上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高速狂飙碾压对方,才能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像囚徒这样,与刺客、忍者没有任何区别,往往会造成羊入虎口的悲哀结果。
少年人激进是好事,证明有勇气挑战世界,输了也能从头再来。反之,成年人激进,就等于是盲目乐观,看不清现实,甚至是自寻死路。
火势越来越盛,灌木丛剧烈燃烧时发出的劈劈啪啪声越来越近。很多凸出的山石也被烧裂,西瓜大的碎片不停地由上向下滚,下面不时传来忍者被砸中后发出的惨叫声。
只有冲出火海,才能独善其身。
我向上望,天坑顶上的东南角方位火势稍小,要想向外冲,那是最好的选择。
蓦地,一只巨鹤从天际冉冉飞来,在天坑正中盘旋几次后缓缓下降,落在平台上。
鹤背上有个身着白衣的男人,约三十岁上下,翻身跃下,落在平台边缘。
平台下的战斗还未开始,蛰伏的忍者们节节败退,躲避滚落的乱石。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中年人说。
那是狄更斯的著作《双城记》里的开篇语,有着相当复杂的涵义。
此人用这句话开头,足见知识渊博,心思缜密。
“如果放火的是你,这一仗,阁下已经胜了一半。”我望着他魁伟的背影说。
“一半?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要谈胜利,早着呢。”他淡淡地说。
“杀了大人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拍手称快。”我说。
“剩余百分之零点一呢?”他问。
“皇室、主战派、少壮派、激进派会伤心失望,认为少了一根主心骨,无法光复帝国声威,无法让大和民族屹立于东方,无法让扶桑之国的红日照遍全世界。当然,这些都不是全球平民希望看到的。这把火,真的是妙极了!”我由衷地说。
战争狂人、独夫霸主、傲慢君侯、奸佞高官……这些都是世界和平的隐患。
甚至说,他们比那些所谓的*、极端分子更可怕。后者只能用汽车*制造小范围、小规模的恐怖袭击,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虽然令人厌恶,却作恶能力有限,只不过是世界的疥癣之患。反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每签署一项命令,都有可能在全球掀起轩然大波,让百万民众流离失所,陷入朝不保夕的悲惨境地。
“大人物一定要死,但如果你知道那小和尚的家族名号,就一定会觉得,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大人物。这一次,忍术联盟九大家族能够聚在一起,并非听命于大人物,而是那小和尚——甲贺派东条氏的王者,他的名字是东条尾张。”他说。
我听过那个名字,因为甲贺派东条氏在二战中出尽了风头,也背尽了骂名,已经成了日本各大姓氏中最著名也最恶劣的代表。
东条尾张的名字也曾出现在媒体上,传说此人出生之前,其生母在医院做产前检查,射线光机上竟然出现了婴儿尾椎部分有九个分岔的诡异图像。
人类尾椎的存在是“返祖”的一部分,九个分岔的异象与远古传说中“九尾妖狐”的身体构造一模一样。故此,此人出生后起名为“尾张”。
东条氏家族中出了很多著名的忍者、军事家、谋臣、奇术师,在四种力量的交叉影响下,东条尾张在十岁之前就崛起于日本著名的奇术师聚集地关西道场,被誉为奇术天才。
我从媒体中读到的资料就这么多,当然,能够让九大家族联手帮他,东条尾张的影响力在日本奇术师历史上可谓空前绝后。
“久闻大名了。”我点点头。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斩草除根,彻底断了九大家族的复辟之梦。”中年人倒背着手,十指屈张,骨关节发出喀吧喀吧的爆响。
我忽然有所觉悟,九大家族代表了忍术联盟的全体利益,也是日本七十万忍者的绝对领袖。他们的选择直接决定了日本的国运,故此大人物才对小和尚东条尾张谦恭有礼一至于斯。
九大家族如同一柄利刃,在大多数政治家看来,如果利刃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毁掉,以免来日成为我方前进的障碍。
从环太平洋各国的角度来看,忍者灭绝,就等于是砍掉了日本的一半战斗力,这是从天而降的大喜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不动声色地说。
我内心里当然希望这场战斗有个了断,令所有好战分子葬身天坑,永绝后患。可是,我不能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那就违背了奇术师的宗旨。
忍者生死是江湖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我既然置身事外,就没必要蹚这样的浑水。
“下决定做了断容易,但要下正确的决定、毫无后患的了断却很难。如果你是我,是不是也会为难?”中年人怅然问。
我立即反问:“你不是我,我也不知阁下名号,如何比较?不如这样,我用最极端的公式结论回答你。如果你是日本人,杀大人物和东条氏人马就是错;如果你是异国人,此刻乘胜追击、斩草除根就是对的。亚洲人民已经厌倦了一个法西斯国家久睡于卧榻之侧,只不过碍于联合国诸多繁文缛节,不愿去面对联合国的问责,才只能继续忍耐下去,至今已经七八十年之久。我给你的忠告很简单,要么杀,要么退,别等到政府军杀过来。否则,上下夹攻,有选择权的就不是你了。”
“选择权?不,你错了,我永远都有选择权,只不过是在反复衡量杀与放的问题。天为盖,地为鼎,万物为食,江海为汤。这一次,我要他们活就活,要他们死就死。”中年人说。
鼎即是大锅,看起来,中年人的火攻、水淹战术已成定局。
我摇摇头,已经无话可说。
中年人霸气十足,把富士山天坑完全当成了一只顶天立地的大锅,要煮就煮,要炖就炖,任意处理被逼退入天坑深处的忍者们。
“你一定怀疑我在说大话,因为就算是美国总统都没有这种能力。不过,我只要放出一支旗花火箭,平台以下瞬间就全是海水,水深可达五十米左右。忍者们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轻易逃脱。现在……现在我应该打个电话,给这些人下最后通牒了。”他说。
火热水深,这就大人物、东条尾张的最好结局。
尤其是东条尾张,他必须站出来为家族长老在二战中的恶行赎罪,而不是隐居于一休寺中,假装隐身世外,实则潜心修炼。
“跟我下去?”中年人转过脸来。
很明显,他的鼻尖至双眼都戴着一层精致的面具,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物形象。
我稍有犹豫,下面情况危急,盲目下去,只怕会误入陷阱。再者,如果这只是日本忍者与皇室之间的内讧,做为外国人,我陷入太深,肯定是不明智之举。
关于东条尾张,媒体褒贬不一,其从婴儿期就表现出来的很多“异状”都被无限制地放大,成为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
东条氏是二战不能碰触之痛,因为这个家族给亚洲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创痛,每一位史学家提到该家族,都会用“罪孽深重”来形容,认为该家族应该世世代代为亚洲赎罪。
“灭族”——这是所有史学家提出的共同观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亚洲人民上下一致的心愿。
“下去有什么意义?如果你要剿灭忍术联盟九大家族的骨干分子,在这里遥控指挥就够了。我猜,你一定准备好了水火交击之策,弹指间就能消灭天坑下所有敌人,又何必舍近求远?”我淡淡地回应。
那面具男人沉郁地摇头:“杀了他们?不,不,杀生无益,杀了他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我要的,只是取其魁首头颅,然后将其所有下走归我所用。”
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点头答应:“好,既然你要下去,我就陪你下去。你说得对,多杀无益,点到为止。”
在奇术的世界里,杀一人与杀千人所用的手段、力量大同小异,真的没必要去消灭所有敌人。或者说,很多敌人都只是从众,盲目跟随地方头目,并不具有主观危害性。对于这部分人来说,瓦解他们、降服他们更有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进步意义。
“走。”面具男人大笑着,当先带路。
石阶一路向下,无限延伸出去。
面具男人的火攻之术控制得非常精确,其它三面不断有碎石滚落,只有这边的山坡毫无动静,石阶上偶然有碎石滑落,大小却绝不超过拳头,没有任何伤人危险。
下行百步,山壁凹处出现了一个数十平方米的洞穴。
山坡发生坠石现象时,这种洞穴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我们停步,望向洞穴深处。
这里原来真的有人躲避过,只不过现在都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洞穴内外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面具男人抽了抽鼻子:“唔,东条氏的少主不在这里。他很机警,根本没在这里停留过。地下那些,只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忍者。你知道吗?即使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忍者,祸患临头时,也会怆惶奔逃,顾不得保护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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