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发愣的样子，让陈画月笑意更甚。
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余生把酒水添上，陈画月又道：“月儿敬你，祝余公子筑基成功，道行大涨。”
余生此时反应过来，接过陈画月递来的酒杯，笑道：“九死一生。”
言毕，一口闷下。
陈画月闻言，眼中忽然有些伤感，低声道：“我听说了。”
殿中，歌舞继续，余生此时却已经没有任何观赏的兴致。
“余公子，你那枚筑基丹，可是要多谢月儿，若无她推举，我也无法下定决心，让秀英送丹给你。”欧阳画趁机说道。
余生闻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欧阳画为说帮他的另有其人。
难怪当初秀英会这么快回来，还带着一颗筑基丹。
明白了缘由的余生，对着陈画月点了点头，然后倒酒再饮一杯。
虽然没有说话，但陈画月也心有灵犀，笑着接受了余生无声的感谢。
“许久不见，余公子不仅修为日涨，酒量也好了许多啊。”陈画月笑道。
余生听出陈画月言语中的揶揄，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五年前在朝夕城，酒桌上的尴尬模样，于是撇嘴道：“并无变化，与之前一般。”
陈画月会意，便转过身，对着欧阳画说道：“姐姐，我带余公子出去逛逛。”
欧阳画闻言，拿起酒杯，笑着点了点头。
余生见此，身上一阵轻松，站起对着欧阳画拱手告退，然后率先出了殿门，又在门口等了一会，见陈画月出来之后，才又动身。
“怎么这么慢？”余生问道。
“多年未归，岛上有些新来的姐妹不知名字，打了招呼再来，倒是你，走这么快干吗？”陈画月埋怨道。
余生摇了摇头，叹道：“让我打架杀人都是寻常，但酒来酒往，我一点不行。”
陈画月笑道：“这个我在行的。”
春夜起虫声，栏杆映灯红。
两人之间片刻沉默。
“宗内如何？”余生转过身问道。
“一切如常，不过倒是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来着。”陈画月回道，殿内的灯光透过窗，打在她的脸上，有一丝丝红晕。
“何事？”
“此地不是聊天的地方，跟我来吧。”说罢，陈画月抢先一步，走到前头带路。
“你走这么快干嘛？”
余生轻喊着，脚下也跟上。
...
福月潭，长亭间。
陈画月望着潭水，任由夜风吹面，十分惬意。
“哈哈，梁长老得偿所愿，太好了。”余生拍掌叫好，脸上喜色明显。
“梁长老此去仙盟，宗内也是沾光，但谁都不知道，此事还要多亏了你。”陈画月淡淡说道。
“我所做皆是为了报答梁长老的知遇之恩，他人怎么看，怎么想，知不知道，我都不在意。”
余生笑着说道，说完，向侧边走了几步，本想坐下，但看了看陈画月之后，又卷起袖子，在靠座上擦了擦，对陈画月说道：“坐着说。”
陈画月见之一笑，也不扭捏，直接坐下，然后指了指旁边，回道：“你也坐。”
余生没有拒绝，不过隔了一些才坐下。
“你堂堂筑基修士，怎得？还怕我一个炼气修士？”陈画月取笑道。
余生闻言，本能的想要证明一下，但马上又冷静下来，看着陈画月，半晌后说道：“你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余生印象中，陈画月是不会这般跟他说话的。
陈画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之前在陈家，在宗门，我是陈画月，在这里，我是万福岛欧阳月...”
说到此处，陈画月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尊白色小瓶，递给余生，接着道：“梁长老所炼出的一品丹，名叫混天丹，可增修士十年之功，他托我交给你。”
余生认出，陈画月手中的丹瓶正是当初梁长老给他的方寸瓶。
之前方寸瓶被余生交给陈画月带回沧南宗，如今又在此处回到了余生手中。
接过之后，余生打开，一股强烈的丹效喷涌而出。
盖上瓶口，余生赞叹道：“梁长老，不愧为丹道大能。”
“瓶中有两颗，按我对梁长老的了解，当有一颗是给你的。”余生说道。
陈画月闻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梁长老怕我私吞，还告诫我服用两颗将有爆体之害。”
“嘿嘿...”余生想起梁长老叮嘱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陈画月跟着笑，但又很快严肃下来，带着些许复杂的眼神，对余生说道：“余生，我曾经对你有所误会，而你却多次救我性命，这两颗混天丹，我不要，都给你。”
鱼儿出水，点起层层涟漪。
月影如心事，轻轻敞开。
凡仙石前，千岩台上，魔地之中，此时此刻。
陈画月第一次真正的袒露心扉，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余生。
“之前你的话，确实伤了我，但错在我骗你在先，后来救你亦是机缘巧合，你不必如此。”余生缓缓说着，他内心曾经对陈画月的一些芥蒂，在此刻也慢慢淡去。
“不，你不知道，当初在陈家，我以为你是内定之人，对你百般讨好，虽然有义父授意，但我内心也带目的，之后我开窍成功，见你只开半指，便看你不起，心劣之下，竟落井下石，后来我亲眼见你炼出绝丹，心中亦有几分嫉妒，五年时间也不曾找你，药山之上，我早有杀金世佳之心，但还是将你拖下水，到最后，你在云河长老面前，替我抗下一切，那一刻，我心中羞愧难当...”
说到此处，陈画月紧握双手，泪光闪烁。
余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伸出手想要安慰，但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
陈画月这一番话，让余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前些日子，我回了万福岛，听了秀英说起你筑基之事，心中更加愧疚，若不是我有心引导你来此，你又如何会经历这样的绝境...”
陈画月忍住滴下的眼泪，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纸。
“我猜到你筑基已成，但还没有凝灵之法，这是沧海朝生诀，给你。”
余生接过，脸上露出喜悦之情，但想了想后，皱眉问道：“给了我，若是被人发现，你难逃责任。”
“杀人的事，我都敢做，这不算什么。”陈画月回道。
余生闻言无语，但还是将纸收下。
此时，他已经可以进行第一次凝灵。
相比混天丹，沧海朝生诀是他更加迫切需要的东西。
因为混天丹虽然是一品丹药，珍贵异常，但却是增加修为之用。
余生修行速度本就是异于常人，对于这种属性丹药，他并没有太大渴望。
见到余生收下，陈画月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沧海朝生诀，我拿了，混天丹你还是拿一枚吧，服了它，凭你的天赋，两年之内定可达到筑基。”
余生方寸瓶放在陈画月手上，笑着说道。
陈画月静静的望着余生，眼中的泪水渐渐溢出。
“余生...你对别人也是这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