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呜咽声,一阵寒风吹过,烛火摇曳发出呲呲声响。
原本就阴森诡异的地牢越发阴森恐怖。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牢门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们要带我去哪?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还不想死!”
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拖着一个浑身脏兮兮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出了牢房。
“王爷人带到了。”侍卫声音在门外响起。
“带进了。”一道低沉透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传来。
房门打开,女子被推了进去。
房间晦暗不明,一张金丝楠木软榻上半躺着一个身形高大俊美的男子,
一袭褐色赤金蟒袍奢华贵气,俊逸的脸庞隐在阴影之下,浑身透着一丝阴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宸,宸王”女子看清面前之人后,惊恐的双唇不自觉得颤抖。
“抬起头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这张脸。”祁川泽手指轻抬,示意她到跟前来。
女子不敢不从,匍匐着爬到榻前,乖乖的扬起头。
一双杏眸惊恐的低垂,浓密的睫毛颤抖不已,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不错,这么细看却有五分相像,不过可惜只有五分而已。”祁川泽嫌弃的甩开手,拿过一边的锦帕擦了擦手。
“你可知你父亲因何而死?”
“求王爷饶命,姝窈一定忠于王爷绝不敢有二心,绝不会像父亲那般一奴侍二主。”魏姝窈一双含泪的眼眸小心翼翼看向祁川泽。
原来那天将她从死牢救出来的人竟然是宸王,父亲因刺杀皇上不成反被杀,魏家因此满门被查抄下了大狱,不日就要问斩。
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有人半夜将她偷偷调换了出来。
父亲是替宸王办事的,最后却被宸王的人射杀,只因父亲有了二心,被宸王忌惮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宗族亲友的罪臣之女,若不忠于宸王,等待她的无非是死路一条。
宸王之所以救她,必然是她还有利用价值。
“姝窈愿做宸王殿下手里的刀,任凭殿下差遣。”
祁川泽满意一笑,“不错,比你父亲识时务,若你胆敢做出与你父亲一样的蠢事,你的下场只会比你父亲惨上千百倍。”
“奴婢不敢!”魏姝窈立刻伏地连连求饶。
“吃下去,从今往后只要你忠于本王,本王一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祁川泽抬手,修长的大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白瓷瓶。
魏姝窈抬头,颤颤巍巍的接过,里面是一粒褐色的药丸。
她心里虽害怕但也不敢不从,忙乖乖吞了下去。
“你如今身上中了嗜髓蛊的毒,从今往后每两月便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承受嗜髓剜骨之痛,放心只要你忠于本王,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且下去,会有人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话落立刻有侍卫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咳咳……”祁川泽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满脸的阴郁。
“王爷,南边的回信!”夏明匆匆走了进来。
祁川泽忙接过,迅速看了起来。
“王爷,可找到人了?”夏明见面色阴沉,只怕南溪国那边情况不妙。
“已经找到胡克彦,他说他的蛊毒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一人可解,而那人如今下落不明,他也不确定那人是否来了梁都。
是与不是很快就能知晓,他最晚这个月底便可抵达梁都。”
祁川泽大手一扬信件落在烛台上瞬间化为灰烬。
“王爷只怕不妥,若是他来了梁都属下担心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
“皇上早就开始怀疑了,你以为那些放进刺客袖口的毒药只是巧合?”
祁川泽面色一片阴沉,杀手是他的人没错,但那些服毒自尽的杀手,所服的毒绝不是五毒散。
五毒散一定是之后有人刻意放上去的。
当年明王府里查出来的密信,其实是他与南溪国往来书信中的,他只是利用林夕梦模仿祁渊笔迹稍加改动,这才骗过了父皇。
种种联系在一起,足可见皇上早有安排,既然都摆在明面上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如此一来,宫中那个林夕梦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林夕梦,还是他猜测的那样,尚不能下定论。
“一切等胡克彦来了便能知晓真相,但凡中过嗜髓蛊的人,即便毒解了身体也会留下痕迹,只等他来了一验便知。”
若宫中的那个不是林夕梦,真正的林夕梦又去了哪里,为何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找到替代品了,想到之后的计划,祁川泽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一件事,本王让你通知中书令明日朝堂上要奏请的事,他怎么说?”
“王爷放心,中书令大人说了,他一定将此事办好。”
夜色越发黑沉,外面一更鼓声响起,谢府内灯火通明。
“小侯爷,夫人让您去祠堂见她!”蔡嬷嬷站在谢府门前,面色凝重的看向谢怀安。
“夫人她很生气,小侯爷待会儿好好说,千万莫要与夫人置气啊!”
“母亲都听说了?”谢怀安心里发怵,早料到秋林山的事瞒不过母亲,没想到这么快,他这脚还没踏进家门。
究竟是谁这么耳报神?
“快去吧!记着多顺着她些!”蔡嬷嬷一脸爱莫能助的看他。
谢怀安匆匆来到祠堂,下人们手持棍棒面无表情守在祠堂外。
“还不进来!”一道怒喝声从祠堂里面传来。
吓的谢怀安一激灵,脚步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
“娘,我回来了!”
“还不跪下!”柳氏站起身,怒气冲冲转身,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带着怒气瞪人气势逼人。
谢怀安膝盖一下子软了,“噗通”一声跪地,“娘,我没错,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为父亲报仇。”
“报什么仇?谁允许你报仇了?”柳氏拿起藤条就朝谢怀安身上招呼。
“上阵杀敌的将士,哪个没有一些沉疴旧疾,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父亲是积劳成疾病死的,你为何非不信。”
谢怀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柳氏累的直喘气才开口,“母亲,不让孩儿上战场我明白,您是不想我走父亲的老路,孩儿这些年甚至连剑都不曾碰一下。
可父亲忽然暴毙,死的不明不白,作为儿子的难道不能求一个真相吗?”
“什么是真相?皇家内斗死的人还在少数吗?就连当年的明王如今的皇上,也差点死在了西北边疆。
即便如今他顺利登基,可朝中又有几人臣服于他,这天下是谁的尚无定数,你要什么真相,又向谁讨要公道?”
柳氏看着丈夫的牌位泪流满面,如今谢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他也没了,让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熬。
“安儿,我不要什么真相,母亲只要你平安你可明白?你是你爹唯一的血脉了,我想他也是希望你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朝堂的争斗何其凶险,这次秋猎又有多少人无辜丧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柳氏祈求的目光看向儿子。
“母亲,即便前路凶险孩儿也要去做,不仅为了父亲,更为了尽早结束这乱局。”
谢怀安跪在柳氏脚边,“母亲,孩儿已经长大了,是非黑白对错孩儿心中自有决断。
好男儿就该立足于天地间,为正义而战,为百姓谋福祉,我想像父亲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求母亲成全。”
柳氏泪眼婆娑的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心知她再也拦不住他了,一时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