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见他便牵着那头老牛,带领着其余的几个人,朝着知青点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随着牛车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周围出门看热闹搜的村民们也逐渐散去。
舅公家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走出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
同时还有一位头上包裹着灰色布巾的老太太,看向姐弟俩眼神中透露出慈祥与和蔼。
和其图冻的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衣襟紧紧地裹住,说道:“爸,这天儿可真够冷的!咱们赶紧带孩子们进屋里去吧。”
姐弟二人,立刻向眼前两位长辈望去。
很快就认出他们是曾经在照片上,见到过的舅婆和大伯。
十分乖巧地齐声喊道:“舅婆好,大伯好!”
老太太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乖孩子,快快过来!你们的行李让你舅公和大伯帮着拿进去就行了。”
说着,她伸出手,一只牵起蒋天莘,另一只拉起天屹,朝着屋内走去。
进屋子后,姐弟俩发现里面与外面截然不同。
屋外寒风凛冽,人们呼吸时口中都冒出阵阵白色雾气,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不算宽敞的屋子里,位于正中央位置的炉子上,稳稳当当地放着一个体积硕大的水壶。
冒着缕缕白色雾气的水壶里,源源不断地飘散出股浓郁醇厚的奶香气息。
慈祥的老太太动作敏捷而娴熟地走向前去,伸手打开木质碗柜拿出两只大碗。
热情地对姐弟俩招呼道:“来,孩子们,快到炕上去坐坐吧!舅婆这就给你们倒些热腾腾的奶茶尝尝,也好让你们暖和暖和身子骨儿。”
她说着,步履轻快地忙碌起来。
听到这番话,姐弟二人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悬着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用去住在人员众多,且嘈杂的环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们俩都不太擅长做饭,尤其是弟弟天屹年纪尚小,姐姐蒋天莘难以放心,将他独自留在陌生又复杂的大通铺。
姐弟俩心中暗自庆幸,多亏村里有认识的人,要不然.....
想想就后怕。
听闻知青说,分别住在前后两院,令她心生忧虑。
深恐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弟弟可能遭受比他年龄大许多的知青欺凌。
没有拖鞋上土炕,她静静地端坐炕沿,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颇为拘束。
初次踏入舅公家,往昔岁月里,曾从祖母口中听闻关于他们的种种。
不过,那是祖母三十余年前的陈旧记忆罢了。
过了那么久,现在不管是人还是环境,总归是不一样的。
“咱家如今住着我与你舅公,还有你大伯一家人。不必担忧,家中空间很宽裕。”
丈夫的妹妹来信时,随信一同寄来的不仅有可观的钱款,更有诸多票据。
这样的情形,其实往年未曾断绝过,只是近两年与他们断了联系。
近些年草原里的信件寄不出去,也没有邮递员前来送信件。
年迈的老太太心中满怀感激,深知小姑子多年以来的关怀惦念,才使得她们一家人度过最为困苦艰难的时光,顽强地存活至今。
如今日子还算不错,给老二和老三盖了房子早早分出去。
跟着老大家,重新修整了老房子,两个孙子拖家带口的去了部队。
春上时,大儿子家的孙女也嫁人了。
现下剩老大和他媳妇,家里没孩子欢闹着,显得冷冷清清。
天屹捧着比脸还大的碗,喝着热气腾腾,咸了吧唧的奶茶,听着舅婆跟姐姐聊天。
“咱家你二伯和三叔去遛马了,晚上才能回来,他们啊早早盼着你们来呢。”
说着,老太太眼圈泛红:“没有你奶奶,咱家也不可能将他们养大,活到娶妻生子。”
那几年到处饥荒缺粮,到处翻着草皮拔草根吃,放眼望去的地方地上连根草屑都没有。
“老婆子啊,你就别唠叨啦!
俩孩子一路奔波过来,肯定累坏了哟!
你看看,他们小脸都冻得通红!”和林笑呵呵说着拎着一块新鲜的猪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孩子呀,你们往后就住在大伯家姐姐那间屋子里哈。
我早就把里头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喽!
你们先好好歇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拾掇自己的东西。”和林笑热情地招呼着两个孩子。
天屹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老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他真切地感受到,老爷子此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老爷子嘴巴不停地说着关切的话语,生怕他俩会对陌生环境害怕。
渐渐地,天屹被寒风吹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四肢,开始有了暖意。
感觉仿无数只小蚂蚁在身上爬动般,酥麻又无力。
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喝完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稀饭,天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舒坦许多。
他站起身来,跟着舅婆和姐姐,向位于右侧的那间屋子走去……
舅公老两口住中间的屋子,里面满满当当放了很多生活用品,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和里面做饭小厨房的土灶,通着他们屋。
天屹仔细观察后发现,做饭与吃饭的地方都在中间位置的那个房子里。
大伯和大伯母居住在左侧的那间屋子;
家里的大哥和二哥,跟随爷爷奶奶同住。
刚刚嫁出去不久的姐姐,住在右侧相对较为狭小一些的房子内。
“你们就放心!不必担忧烧炕这事情!我们隔壁的公社,可是有着好几座煤矿呢!你大伯母她娘家那边,所有人都在矿上工作,咱们家根本不缺煤炭!”
听着舅婆那喋喋不休、充满关切之意的念叨声。
姐弟二人心里暖洋洋的,手脚麻利的解开包裹,取出了被褥等物品放好。
在舅婆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将被褥铺好,将衣物等随身物品放入炕柜里。
舅公见他们收拾妥当,便领姐弟俩出门,前去大队长那里报到。
“放心,有舅公们在,不会让你们做什么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