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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院里,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房间里,贾涟和曾锦对坐,曾锦也不和贾澜绕弯子,只从袖中拿出她让人写好的和离书摊开放在贾涟面前,贾澜接过一看,只见和离书上写:

窃闻夫妇义重,如手足似乎难分。

夫妻一场,当二体一心,生同床枕于寝间,死同棺椁于墓穴。

何期二情称怨,互角憎多,无秦晋之同欢,有参辰之别恨,偿了赤索非系,树阴莫同。

三世结缘,则夫妇相和。十年结怨,则反目成仇

宿世冤家,今相遇会,今二心不合,难归一意

今寄和离书一封

愿相离之后,郎君可大鹏展翅,高飞天际。

另娶佳人,永结同心。

——曾锦

贾涟满脸诧异,“你当真要跟我和离?”

“这段婚姻我早就受够了!贾涟,签了这和离书,对你我都好,以免相看两厌,成为冤家。”

贾涟有些犹豫,对贾涟而言,他做梦都想签了这和离书,因为曾锦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而自己又管不了他。

贾涟早就忍受不了这个泼妇了,但若他签了这和离书后,申柄会不会就不再重用他了?

曾锦看出了贾涟的担心,他出言安抚道:“放心,就算你我和离,我舅舅也不会不帮你的。”

贾涟闻言,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立马摆出一副很是不舍又卑微的模样,“阿锦,其实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这么多年了,我为了你从不纳妾,我是真的爱你,只是,你是天上的仙子,而我不过地下的俗人,所以我们是真的不合适……”贾涟一边签和离书,一边安慰道:“阿锦,你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吧!”

曾锦知道贾涟不爱他,但他总喜欢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与她说一些肉麻的情话。

曾锦见贾涟签的这么爽快,便从贾涟手中拿过和离书,当看到贾涟的字在和离书上时,她才收好和离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茅草屋里,朱婷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被冻的通红的双手,不禁暗自神伤。

这双手曾是一双纤纤玉手,白皙嫩滑,吹弹可破,可这才来乡下短短几日,每天亲力亲为的洗衣做饭,为了生计,去给富贵人家做工,这双手变得粗糙了些许,脸上的肌肤也从洁白红润变得暗黄起来。

朱婷突然怀念曾经被人伺候的日子了,不管是在将军府还是在摄政王府,那时虽每日活在尔虞我诈里,但生活却是风光无限的。

北风将窗户吹的呜呜作响,朱婷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窗,不禁笑的讽刺,“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朱婷话音刚落,门外敲门声响起,朱婷站起身走到门口,一开门只见一个面黄肌瘦,身形瘦长的男子站在门前,此人正是平安。

而平安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朱婷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跟随自己父亲——朱磊上过战场的将士。

朱婷不解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平安率领一众将士双膝下跪,平安解释道:“王妃,小的回家后,发现家中已无亲人了。小的思来想去,便想来投靠王妃……”平安行了一礼,“还请王妃收留。”

平安身后的人也异口同声,“请王妃收留!”

朱婷很是诧异,“我让你们回家种田,没有亲人,你们就不能自力更生的活下去了?”

平安解释道:“王妃,我等当初自愿成为朱家军时,因每月例钱一两,顿顿能吃饱,所以参军。当然也是为了家里的亲人。可连年的征战,因常年不能回家,家里的亲人不是老死就是迁徙到了别的地方。我如今是无家可归之人,既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田种,身上无半两银钱,所以才迫不得已厚着脸皮来找王妃收留。”

朱婷问道:“平安,那你怎么不去镇上找份活做养活自己?”

“王妃,我们去了,可店家要看我们的户籍,若不是本地人,他们是不收的。但我们是朱老将军的兵,没有朝廷放我们回家种田的旨意,我们怎敢去官府完善户籍,所以走投无路的我们,只能来投奔您了。”

依照南陌的律法,奉旨回家的老兵需要领着朝廷发下的新户籍去官府里重新登记,完善户籍。

而奉旨回家种田的老兵每月里,官府还要发放银钱十吊,当做补偿。

但像平安他们这样的人,在朝廷没有下旨放他们回家种田的情况下,他们若敢私自回家,被官府知道了,那可是要被当成逃兵,砍头示众的。

朱婷看着平安身后的人,“你们有多少人?都是平安这种情况吗?”

平安应道:“回王妃,共有五千人,还有五千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回来。我们这五千人都是我这种情况。”

朱婷闻言,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全是破裂的伤口,寒风一吹,冷水一泡,痛的她忍不住想哭。

或许她真不是个做贫民百姓的命吧?

毕竟她出生高贵,又富贵多年,她又怎会甘心凤凰一朝变麻雀呢?

朱婷看着面前这五千人,她心生一计。

朱婷从身上解下一个钱袋递给平安,平安接过后,朱婷命令道:“这钱是我攒下来的。你们先去买点吃的,我等会去一趟摄政王府,看摄政王能否收留你们。”

平安闻言,对着朱婷行了一记大礼,“谢谢王妃,谢谢王妃!”

五千人也异口同声的应道:“谢谢王妃!谢谢王妃,王妃真是大好人啊!”

朱婷没有搭理他们,只是转身将门关拢,众人也就起身散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元旦这日,京畿城中,店铺林立,人潮涌动。家家户户门前,鞭炮齐鸣,街上车水马龙,繁华而热闹。

空中小雪纷飞,江秋羽撑着一把油纸伞,伞下还站着一位身穿绿衣绿袍的姑娘,正是谢姝。

谢姝和江秋羽在雪中漫步,谢姝红唇轻启,“秋羽,你可了解穆槿之?”

“我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是兴朝名将穆老将军穆振华的儿子。”

“名将穆振华我不太清楚,但兴朝有一位小将军名震天下,这位小将军我倒是钦佩的很。”

“谁呀?”

谢姝微微一笑,“江清尘!”

谢姝从小就听谢玉松讲江清尘的故事,江清尘十六岁参军,花费七年时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十场,成了兴国百姓心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也是兴朝年纪最小的将军。后随着战功累累,江清尘的官也越升越高。

建兴三十三年,江清尘被册封为勇武侯

建兴三十五年,江清尘被册封为骠骑将军,官居正二品

建兴四十年,江清尘因病而逝,享龄二十四岁。

谢姝有些惋惜,“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竟会英年早逝,唉~若天在能给他十年,这天下定能一统。”

江秋羽不禁伤感,心中泛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是啊,老天不公,嫉妒英才!所以才会让他英年早逝,让他的亲人日夜伤心。”

“亲人?”谢姝惊讶,“这位年轻的小将军竟还有亲人?江秋羽,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拜访一下小将军的亲人?我对勇武侯可崇拜了!”

江秋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姝,其实江清尘就是我哥哥。”

谢姝闻言,心中震惊,“你亲哥?”

江秋羽点头。

“那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崇拜他嘛?”

谢姝没有理会江秋羽,他转身自顾自的走着,心里却在想穆槿之。

跟在谢姝身后,为她撑伞的江秋羽见谢姝迟迟没有说话,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便岔开话题问道:“阿姝,要吃糕点吗?”

谢姝摇摇头,“江秋羽,带我去你哥墓前看看吧,行吗?”

江秋羽提议道:“要不去我家吧?我娘住在京畿,自我为王爷办事后,我好久没有回家看她了,今日我正好有空,想带你去看看我娘。”

谢姝笑道:“好!”

小雪初停时,两人已来到小巷深处。

青石碧瓦被白雪覆盖,江秋羽停在一扇门前,他伸手敲了敲木门。

片刻后,开门的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妇人。

这妇人是江秋羽的母亲——徐莹。

徐莹今年虽四十六岁,但皮肤保养的细腻光滑,因楚熙给徐莹的资助,以至于徐莹虽在民间生活,但吃穿不愁。

徐莹为人热情好客,她虽有一个好儿子被封侯拜将,但她从不会将此事到处宣扬,显得自己高人一等,她反而会隐匿在人群中,做一个勤劳肯干,踏踏实实的人。

许久没见母亲的江秋羽在见到徐莹时,一下双膝跪地,“娘,不孝子江秋羽回来看您了!”

徐莹见到江秋羽时,满心欢喜,多年的相思在这一刻化作了满眼泪水,徐莹笑着落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儿啊,你在外面多年,受苦了呀!”

徐莹扶着江秋羽起身,江秋羽笑道:“儿子不苦,娘,我不在家的这几年,您过得还好吗?”

徐莹一个劲点头,“好,特别好!承蒙御王厚爱,你不在家的时候啊,御王经常派人给我送衣送粮,我每日吃穿不愁,有什么不好的?我要说最大的不好啊,就是你不在我身边,娘想你啊!”

徐莹伸出白嫩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谢姝,“这位姑娘是?”

谢姝笑道:“伯母,我是江秋羽的朋友!”

徐莹笑的一脸温柔,“哦这样啊,那快进屋坐!”

谢姝跟着徐莹进了屋,屋里的装饰虽不豪华,但也不贫穷,家里布置的素雅宁静,琴案书桌,衣柜床榻,皆一应俱全。

徐莹立马就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泡了一杯清茶给谢姝端来。

谢姝立马双手接过,“伯母你太客气了。”

徐莹笑的柔和,“姑娘,家中清贫,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今日元旦,我做了年糕和汤圆,等会晚些时候,你吃了饭我让秋羽送你回去啊!”

谢姝好心问道:“伯母,你现在要去做饭吗?我可以帮你的!”

“秋羽回来了,我才不去做饭呢!我让他在后厨做饭,咱们啊,等着吃就好了。”

谢姝被徐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真不曾想徐莹竟是如此豁达的人。

谢姝坐到软椅上,徐莹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她今日买的蜜饯和糕点,摆在盘子里后端了过来,放到谢姝一旁的桌子上。

徐莹与谢姝对坐,徐莹一脸热情道:“姑娘,秋羽做饭,还要点时间,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个垫垫肚子。这是我今日赶集买的,可甜了!”

“谢谢伯母!”

谢姝拿起一块糕点品了一口,徐莹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姝咀嚼着嘴里的糕点,吞下腹中后才应道:“我叫谢姝,我的哥哥和秋羽是同僚,同为御王办事,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徐莹微微点头,她语重心长的与谢姝说道:“谢姑娘,秋羽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待女孩子啊,缺根筋,心不细。他今日请你来我家玩,他也没提前跟我说,让我好准备准备。我啊,一个人住,清闲惯了,所以逢年过节时,也不会将屋子捯饬捯饬,谢姑娘,我和秋羽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见谅啊!”

谢姝一边品茶一边笑道:“伯母,我也不是个讲究的人,粗茶淡饭也好,山珍海味也罢,我都吃的惯,伯母,你不用特意照拂我的。”

徐莹微微点头,“好~”

谢姝问道:“伯母,我听秋羽说,您的大儿子是战功赫赫,威名显着的勇武侯,我可以去祭拜一下他吗?我可崇拜他了!”

徐莹脸上笑意加深,但笑中却掺杂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老母与子别,日日思子归。

鬓边两斑白,夜夜不能寐。

世人崇拜江清尘,这对徐莹而言,能成为江清尘的母亲,是她的荣幸。可比起徐莹以江清尘为荣,她更希望拿这份荣耀去换回他儿子的命。

世人提起江清尘,便说他年纪轻轻就封侯拜将,他是世人眼中的英雄,但在徐莹眼中,他只是自己的儿子。

徐莹忍着心里的痛,爽快应道:“那有什么不行的?来,跟我走!”

徐莹带着谢姝来到一间房里,房中放有卧榻、檀木做的衣柜,有书香笔墨,文房四宝,有玉石雕刻的小型战马,左边的衣桁上放了一套银白色的盔甲,盔甲洁白无瑕,崭新如初,上面还闪着银白色的光。

一旁的兰锜上放着一柄未出鞘的剑。

剑鞘上有破碎的迹象,但都被人修复过。

徐莹带着谢姝进门,她边走边解释道:“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清尘生前用过的。这屋子里只有一个衣柜,里面装的是清尘生前穿的衣裳和看的兵书,清尘不出去打仗时就喜欢坐在椅子上练字看兵法或是下围棋,他一看就是一天。”徐莹指着银白色的盔甲和兰锜上的剑,“还有那件盔甲和那把剑,清尘每次出征时都会穿这件盔甲,每次歼灭敌人,靠的就是这把剑。这把剑上沾了许多鲜血,死在清尘剑下的冤魂也多的数不胜数……”

徐莹表面虽说的云淡风轻,平静如水,但她的鼻子还是酸涩起来,她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泪水强行忍住,待再睁眼时,眼中又是笑意盈盈,她指着那一匹匹用玉石打造的战马,无比自豪骄傲的说,“谢姑娘,这些马啊,都是先帝恩赐给清尘的。先帝赐马,是希望清尘能马踏匈奴,扫荡天下。”

谢姝看着徐莹在向自己介绍江清尘时,那双眼睛里笑中含泪的模样,不由得心疼她几分。

江清尘是世人口中的英雄,但只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徐莹怀胎十月才生下了江清尘,可他在二十四岁时就去世了,他还那样年轻,徐莹就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徐莹又怎能不伤心呢?

徐莹带着谢姝来到江清尘的排位前,江清尘的排位下,供桌上放了新鲜的水果糕点,蜜饯饴糖。

谢姝好奇问道:“伯母,江小将军生前很喜欢吃糖吗?”

徐莹微微点头,“是啊,他特别喜欢吃糖!他说,打仗的时候太苦了,吃一口糖,嘴里甜了,心里也就甜了。”

徐莹长叹一口气,他对着江清尘的排位哽咽道:“清尘啊,秋羽的朋友谢姑娘来看你了。谢姑娘听了你的英雄事迹啊,可崇拜你了!她来给你上香,你在天之灵可得保佑她日后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徐莹从一旁的柜台上抽出三根香,点燃后递给谢姝,谢姝接过后,双膝跪在蒲团上,她望着江清尘的灵位,满腔真诚,“江小将军,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我经常听我哥说起你马踏匈奴,南征北战的故事,江小将军,小女谢姝,慕名而来,今日为您上香,望您一路走好,早登极乐!”

谢姝语毕,对着江清尘的牌位拜了三拜后,才起身将香插入香炉。

香烟袅袅,散入空中

待祭拜过江清尘后,已是傍晚时分,今日夜晚,风雪已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院中的积雪已被江秋羽清扫干净,一张木桌放在院中,上面都是江秋羽亲手做的美味佳肴。

江秋羽、谢姝和徐莹三人对坐。

江秋羽站起身,拿起空碗分别给徐莹和谢姝一人盛了一碗汤圆放到他们手中,热乎乎的汤圆又白又小,江秋羽笑道:“我在里面分别包了花生馅和芝麻馅的,你们尝尝。”

谢姝拿起汤勺,刚将一颗汤圆舀入嘴中咀嚼时,空中突然一声炸响。

砰砰砰……

众人抬头,五光十色的烟花在空中似天女散花般绚丽绽放。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烟火光华四溢,变化万千,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夜空。

随着烟花的落幕,空中又升起了天灯。

漫天天灯,悬于星河,千家万户,共庆佳节。

从今诸事愿、胜如旧。人生强健,喜一年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