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低着头,轻轻拽着顾景炎的衣袖,“我不敢拿父兄的性命去冒险。”
“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去冒险,就可以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顾景炎被她气笑了,拂开她的手,大步流星般走出了西院。
他并没有下死命令赶走上官乐言。
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于沈无忧家人的事。
“顾甜甜,你等等我...”
沈无忧在他身后紧赶慢赶地跟着,他步子大,想跟上他,她几乎是要用跑的。
“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做什么?”
顾景炎嘴上这么说,身体倒很诚实,当即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等着她跟上。
“你别生气,好不好?”沈无忧跟上的刹那,便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为什么又一次放弃本王?”
“对不起。”
沈无忧掰正他的身体,强行将他拽至身前,对着他的脸一阵狂亲。
“......”
顾景炎被她这么一整,竟莫名消了气。
甚至还挺享受...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正了面色严肃地说:“你以为亲本王几下就能将功补过?本王是那种很贱的人?”
“你别这么凶好吗?你会吓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别跟本王撒娇!”
顾景炎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算把自己卖了,自己还乐颠颠替她数钱。
他傲娇地直起了身体,不让她再次亲到,“本王只跟你说一遍,立刻把上官乐言弄走!”
“求你,就半个月!半个月一到,她自己主动会走。”
“不行。”
“夫君,你说过成婚后大事小事都听我的,这才几天,就忘了吗?”沈无忧死死地抱住他,她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哄他,没想到平时比大白还好哄的男人,今天居然这么难哄。
“你都要把本王卖了,本王哪敢听你的?”
“她只是借住半个月,我也没有让你照顾她不是?”
“沈无忧,你明知道她对本王有意思,怎么还能容忍这种人住进府里?你难道不害怕本王被她勾搭走,从而移情别恋?”
顾景炎并不认为上官乐言住进来半个月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是有些伤心,沈无忧再一次为了父兄放弃了他。
如果说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强的负面情绪。
问题是沈无忧甚至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把一个烦人精给带进了王府里。
“对不起...要不,我肉偿行吗?一天一次,直到她离开?”
沈无忧寻思着等顾景炎身上的毒解了,她一定要让他叫她几声姑奶奶。
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她道歉,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
顾景炎仔细思索了一下,一天一次确实挺诱人。
可问题是,她不是还肿着?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舍得碰她!
“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本王都快被你气死了,怎么可能对那事儿有兴趣?”顾景炎说完,便气冲冲地走进了卧房。
刚走进,他就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能够独自一人静一静的地方。
沈无忧嫁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单独给她准备卧房。
反正整个王府都是她的,他也没打算跟她分榻睡。
故而,他一走进来,沈无忧也跟着进来。
“不气了,行不?咱们就当她不存在。”沈无忧又一次开口劝他。
“先过来用膳。”
顾景炎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不怎么想理她,但还是得监督她吃饭。
“......”
沈无忧抽了抽嘴角,她还以为这几天他不会再管她的一日三餐,没成想,他竟还想监督着她。
“甜甜,要不你先吃?我怕我坐着,你会气到吃不下。”
“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又想偷吃!”
“这哪可能?你生气的话,我也会心疼的。我一心疼,肯定茶饭不思。”
沈无忧发现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尽的,她之前都不太会说这些肉麻话,结果眨眼的功夫,她竟无师自通了。
“本王有事要忙,你自己吃吧。”
顾景炎越想越生气,没吃几口便起身走开。
没走出几步,他又开始自我反省。
他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
就以她那骄矜的性子,能对他这么主动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要是一点回应不给,她会难过么?
“真是欠她的!”
顾景炎叹了口气,即刻转身,准备陪她一起吃。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
沈无忧并没有如她描述的那样茶饭不思,此刻正一手一个鸡腿,炫得正香。
“咳咳...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无忧下意识地将手上的鸡腿藏到袖中,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说好的茶饭不思呢?”
“我确实吃不下饭。”沈无忧并不认为自己在说谎,她不太爱吃饭,单纯喜欢吃荤的。
“不忌口是吧?你就好好吃吧,本王再管你一次,本王就是狗!你且记着,你要是出了事,本王会让你身边所有人陪葬。”顾景炎说完转身就走,他这次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秀儿被顾景炎迫人的气势吓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忙缓声劝着沈无忧,“小姐,您就少气他一点吧,他都快碎了。”
“你别听他胡说,我要是出了事,他最多只会自己给我陪葬。”
沈无忧重新捧起了饭碗,很是认真地说:“他太过小心翼翼了,多吃一点不会出事的。我又不是那种不爱惜身体的人,到时候若是孩子骨骼太大不好生,破腹产也是可以的。”
“什么?破腹产?”
秀儿的脸色瞬间苍白,这么可怕的字眼她是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我师父会破腹产,很安全的。”
“小姐,求你别吃了!破腹产听起来跟开膛剖腹有何区别?”
“...完全不一样的,秀儿。算了,我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我这个月份,肚子比寻常妇人还要小很多,不会出事的。”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不会优势的,反正我是觉得”
“好吧。”
秀儿半信半疑地看着沈无忧,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一会儿,她又问道:“姑爷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你真的不怕他喜欢上那个不讲理的公主?”
“绝不可能。不过,他也许会装出对上官乐言情根深种。”
“为何要装?”
“他肯定觉得我没心没肺,不在乎他。为了让我吃醋,他也许会装。”
“小姐,你的心可真大。”秀儿还是觉得将自己的夫婿推向其他女人这事儿很不靠谱。
沈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她没法解毒,她怎么可能同意让上官乐言住进来?
这世上绝大部分的毒她都能解。
可偏偏,双生毒是她的血液不能解的。
事实上,她的血或者体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顾景炎的发病速度,但她还是不太敢乱来。
当下她还怀着孩子。
就算她能受得住这猛烈的毒性,不代表她肚子里的孩子经得起这么折腾...
—
是夜,战王府。
沈无忧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炖好佛跳墙,忙上赶着送去顾景炎的书房。
许是和她闹脾气。
今夜他索性连自己的卧房都不回了。
与此同时,上官乐言也炖了羊肉汤屁颠颠送了过来。
顾景炎抬眸望着两人,声音愈发清冷:“都出去,别来烦本王。”
“景炎哥哥,这羊肉汤是我跟着西陵王宫里的御厨学了整整半年才学会的,你尝尝?”
上官乐言一边说着,一边又瞄了眼沈无忧端来的那一盅乌漆嘛黑的佛跳墙。
她略显鄙夷地道:“景炎哥哥,你还是吃我的羊肉汤吧!沈无忧根本不会炖汤,黑乎乎一团,怕是会把人吃出问题。”
“谁说的?他最爱吃我炖的佛跳墙!”
沈无忧寸步不让,虽说她的厨艺很一般,但为了炖这玩意儿,她也是努力了大半天的。
顾景炎淡淡扫了眼沈无忧,直截了当地问:“你还有事吗?”
“你要到几时才准备回屋,我等你。”
“今晚不用等本王,本王不去你那。”
“你说的!我回去就锁门!”
沈无忧哄了一半,见顾景炎油盐不进,也来了火气,气冲冲走开。
上官乐言见沈无忧这般暴躁,心下暗暗腹诽,难道顾景炎不喜欢温柔的,反倒喜欢刁蛮一点的?
论起刁蛮,她也很会的...
就在她频频走神之际。
顾景炎已经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沈无忧端来的佛跳墙。
怎么说呢。
沈无忧的厨艺真是毫无精进,难吃的要命。
做得这么难吃,也不知道用了几分真心。
再反观上官乐言炖的羊肉汤,一看便知色香味俱全。
顾景炎更加郁闷了。
沈无忧就算是想要哄他,好歹做点好吃的。
就这黑乎乎一团的东西,真有竞争力?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喝完一整盅。
再难吃,也不能浪费她的心意。
“景炎哥哥,你该不会是有异食癖吧?”上官乐言瞪大了眼睛,在她看来,顾景炎此刻就跟吃屎一样,居然连卖相这么差的佛跳墙都吃得下去。
“滚。”
顾景炎刚才没有直接赶走上官乐言,不单纯是想要气气沈无忧。
沈无忧都走了,他更加没必要给上官乐言好脸色看。
“......景炎哥哥,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些?”
上官乐言不满地撇了撇嘴,她做得明明比沈无忧好,可为什么顾景炎就是看不到她的好。
“本王不杀你,已经算仁慈的了。”
顾景炎话落,即刻让流火将上官乐言轰出书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是不合适的。
等流火将人送回西院。
顾景炎遂又暗戳戳地叮嘱了一句:“你去盯着沈无忧,她明日要是再下厨,你就让人将膳房烧了。”
“是。”
“对了,你让人速去核实一下,看看沈国公人在何处。”
“主子,沈国公一行人应当已进入北离边境,现在怕是难以找到人。”
“另外,你再让人去一趟西陵,毕竟是她的父兄,真要是被困西陵,本王也好早做行动。”
顾景炎很清楚,沈国公父子四人不可能二次被俘,上一回被俘也是声东击西,但他至今仍未弄清楚沈无忧伙同上官乐言对他扯谎的原因。
在书桌前呆坐了小片刻。
他又开始耐不住性子,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行至卧房门口,他才发现沈无忧真的锁了门。
“这就生气了?”
顾景炎蹙眉,又绕到窗前,趁院内侍卫没留神,开窗一跃而入。
在自己府中,他竟还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
这种感觉让他颇为不爽。
不过,在他看到卧榻上睡得正熟的女人,就什么气都消了。
轻手轻脚上了榻,他自然而然地将她圈入怀中。
发现她伤处差不多已经消肿,顾景炎欲念一动,又轻轻解开了她的中衣。
“王爷...”
沈无忧感觉到身上一凉,即刻惊醒。
顾景炎有些心虚,他白天才信誓旦旦大放厥词,说什么对她没兴趣。
这还没过十二个时辰,他就开始打自己的脸。
这么想来,他是真不争气。
片刻后,顾景炎强作镇定,略傲娇地开了口:“到底才成婚一日,本王不会在这个时候冷落你。”
“说话跟放屁似的。”
沈无忧小声吐槽了一句,旋即摸出了枕头底下各式各样的套子,“这里面其中一个是羊肠做的,一个是鱼鳔做的,还有一个是我用树脂黏液做的,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这什么?”
顾景炎摸黑接了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就是...就是避孕用的。”
“你在孕期,本王似乎没必要戴这个吧?”
“还是戴一下吧。”
沈无忧担心他身上毒性过强,影响到孩子,思来想去,还是预防一下较为稳妥。
“沈无忧,你是不是嫌弃本王?”
“不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甜甜。”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戴这玩意儿?”
“不戴的话,会有极小的几率再度怀上,到时候会很麻烦。”
“本王倒是从未听闻这种说法,你确定不是在胡诌?”顾景炎狐疑地看着她,他虽不是很懂,但也不至于被她这样忽悠。
“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
“算了,你自己睡吧!本王去找别人。”顾景炎更加郁闷了,起身闷闷不乐出了卧房。
沈无忧也彻底睡不着了,她连夜起来制毒,这口气她彻底忍不了了。
顾北宸和独孤璟的手段这么狠辣,她就让他们再次尝尝她的独家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