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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茂山头低低的,皇上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臣愿意做鱼饵。”

皇上并没有多么惊讶。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让沈茂山去死,他都不会有一点怨言。

皇上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不傻啊?”

沈茂山:“臣想不到这些,是皇上英明。”

皇上问:“那你说说怎么做鱼饵?”

沈茂山这时抬起头,他好像认真的想了想。

随后才说:“皇上,用自己做局才能把狗引出来。不如皇上就趁机遂了他们的心意,看看他们……”

沈茂山没有说完,皇上早就已经听明白。

皇上却说,“可是他们想让你死。”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静,两个人头一次对视。

过后,沈茂山沉重的声音响起,“皇上,如果您非得要老臣的命不可,那老臣的命就给你吧。”

“只求皇上能够给沈家一片安宁。”

说完他就把乌纱帽摘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

这时皇上竟然笑了起来,他说:“爱卿真是不会幽默,我怎么会杀你呢?”

“爱卿请起。”

沈茂山提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天知道刚才他经历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多说一句的话,今天就会没了脑袋。

皇上说:“不如这样,我把你流放到曲州。那里有镇守的将军们,你到了那里,暗里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跟外族有联络。”

如果刚才沈茂山不求死,他一定会让他死。

但是沈茂山视死如归,一下子就打消掉了皇上的疑心。

沈茂山接过皇上手里的乌纱帽,说:“是,皇上。”

皇上接着说:“但是这件事情,只能你跟我知道。如果谁知道了,我一定会让他死的。”

沈茂山打了个哆嗦,说:“皇上,臣一定谨记在心。”

“等你到了曲州,自会有人去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如何与我联络。”

沈茂山点头称是。

“至于你的家人,除了你的兄弟和大儿子,其他的我不会让人看押。只让他们自己去曲州,怎样?”

沈茂山低下头,刚才还以为家里人会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如此。

沈茂山:“多谢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故作安抚的说:“侯爷不要怪朕,咱们这场戏得唱的真一些。”

沈茂山直言不敢不敢。

“只有这样,到底是谁要陷害你,谁要搅乱朝堂,过段时间就能一目了然。”

“不过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就会是别人,不是这一天就会是那一天。”

“但是我一旦把你流放,那些人肯定会消停一段时间。”

“流放路上跟着你的人,都会保护你,你不用怕。”

沈茂山拱手行礼,“多谢皇上。”

“行了,今晚你就不要回家了。明日直接让人押着你走,朕给你带些银两……”

沈茂山:“多谢皇上照拂,臣一定把事情办好。”

皇上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了句:“不过这段时间我还会接着查,如果你说的都是假的,你跟你的家人都会死在异乡。”

“如果你在路上做手脚,你的家人也会先死。”

“明白吗?”

沈茂山满脸惶恐,“皇上,臣不敢。臣说的都是真的,皇上……”

皇上有些不耐烦,想想是不是自己吓唬的太过了些。

他说:“行了行了,只要你没骗朕,朕一定会给你名分。”

沈茂山谢恩。

这时皇上喊了一声,高公公就走了进来。

“高荃,去找个地方让侯爷好好呆一呆,明早自由人带他走。”

高公公:“是,皇上。”

高荃听懂了里边的意思,呆一呆就是看管起来。

今日早朝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不对。

不过幸好,皇上没有要他的性命。

“侯爷,这边请。”

沈茂山跟着高公公走出了御书房。

直到走远了,沈茂山才敢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果然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他早就想到过,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当皇上提出立储一事的时候,他就想过怎么办才好。

他有些胆小,也不想拿整个沈府去赌。

他跟每个同僚关系都一般,唯一有些关系的还是项将军府。

那是他大女儿以后的夫家。

只是人家今天站的直直的,他只求今天的事不要影响了瑾儿的婚事。

沈家的几位岳丈家里,只有三夫人家是将门之后,他的夫人家现在也开始没落了。

当他成为侯爷的那一刻,家里母亲就同他说过,要知道为官之道就是皇上。

但是却没有人告诉过他,下一任皇上出来的时候要怎么做。

于是他谨小慎微,选择了不站队。

不知道几个皇子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一定是每个皇子都有彼此的把柄。

想要不被告发,就只能找到自己的替罪羊。

正好他就是。

没有靠山,只有阴功。

唯一的靠山,只有皇上。

皇上这个人……

呵呵……

他再了解不过了,生性多疑不说,又极其的聪明。

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因此丢了性命。

他感觉,刚才跟皇上的对话,已经是他最聪明的时候了。

他只求沈家一家老小,能够顺利的到达曲州。

现在商京城已经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即使是边境曲州,也比这里要强些。

再说,皇上也说过,到了那里并不是一无是处,还可以给皇上当密探。

他其实不在乎荣华富贵。

只是希望自己在有用的时候,能够给沈家的那些后辈当一当大树。

不过……

他想到沈家的那几个孩子。

老大沈志正刚刚当上状元,现在前途算是毁了。

志正到时候还要跟他一起被押送到曲州,不知道这孩子的心里会不会埋怨他。

剩下的七个孩子都要跟着母亲,一起去曲州。

二小子沈志勇做事莽撞,性子直接,够呛能够挑大梁。

三小子沈志学,他这一房的老大。

从小性格怯懦,不喜欢说话,难堪大用。

四小子沈志信,他这一房的小幺,机灵算是机灵,就是年纪太小。

五小子更不用说,刚满七岁指着他忙前忙后吗?

剩下的就是三个姑娘家,老大沈瑾瑶刚刚病好。

老二沈婷瑶,一天天只知道比美和撒娇。

三房的沈乐瑶倒是有些闯劲,奈何年纪也太小了。

算来算去他觉得小的指不上,只能指望母亲和妻子还有三弟媳了。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有些惆怅。

难道是老天要让沈家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