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3年6月9日 上午九点 mY市郊区
这家医院位于mY市郊区的山区旁边,处于山脚,医院外面看起来已经有些时间了,外墙漆已经剥落了不少,看起来斑斑驳驳的,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外面的摄像头动起来对准了他们,声音从里面传来:“请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木溪文,在这里出生的人造子宫第一批,我想来拜访当年给我接生的那位护士。”
很快,门就自动打开了,木溪文对周雪妍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走进去,医院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草地上两个家务机器人在处理杂草,但医院主建筑的玻璃门已经被灰尘布满了,木溪文看到眼前的一切只觉得物似人非。
“这里······”周雪妍疑惑的问木溪文,“还有人吗?”
“应该吧,这里的监控系统还在运转。”木溪文也不确定。
“阿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木溪文背后响起,他回身一看,是护士姐姐。
“姐姐!”他开心的挥挥手。
“阿文,你来了,”护士姐姐的名字叫若曦,“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看我?”
木溪文被她的嗔怪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尴尬的笑了笑:“主要是学习任务很重嘛,就······”
“没事,没事,”若曦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木溪文也是一米八几的大汉,若曦也才一米七左右,但在她面前木溪文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诶,这位是?”
“哦哦哦,”木溪文连忙说,“这是我朋友,她叫周雪妍。”
“你好啊,周雪妍,我叫若曦。”若曦伸出手,周雪妍也伸出手握住。
周雪妍看着眼前这个叫若曦的护士,她看起来非常的年轻,穿着制式护士服,头发上甚至别着一支马蹄莲,还是一个非常爱美的女孩子。
“姐姐,那个我······”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做什么,”若曦笑了笑,“阿文,你们两个都跟我来吧。”
跟着若曦走进主建筑,里面也是布满了灰尘,来到一个地下室入口,若曦停下脚步,对木溪文轻声说:“这里面就是dNA数据库,录入你的dNA就可以查到你的父母是谁。”
“嗯,谢谢你,若曦姐。”木溪文感激的说。
走入地下室,里面便陈列着无数硬盘,来到控制台,若曦输入控制密码,让木溪文将手放在感应器上,待木溪文将左手放在感应台上后,若曦又输入一串密码,随后整个地下室的设备开始运转,硬盘发出了蓝色光芒,原来那些“硬盘”其实是全息投影仪,整个地下室都布满了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无数dNA图像和人们的头像。
“匹配时间需要花个几分钟,阿文,你可以把手放开了。”若曦说。
木溪文把手挪开,然后静静的等待结果,只是莫名的,他有不好的预感。
“溪文,怎么了?”周雪妍注意到木溪文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木溪文搓搓手。
“没事,放松点嘛。”周雪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突然,地下室的设备运转戛然而止,控制台的全息屏上闪着红光,上面显示着查无结果。
“这······”木溪文困惑的望着。
若曦走过来轻声说:“阿文,没能查到你dNA的归属。”
“可······这不可能啊,”木溪文难以置信的说,“人造子宫的基因来源就是那些自愿来捐献dNA的人们,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呢?”
周雪妍拉着他的胳膊,无声的安慰他,若曦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开口道:“阿文,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件事情没有和你讲。”
“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其实不是人造子宫孕育而生的。”
“什么!”木溪文和周雪妍都惊讶的望着她。
“当时,在场的人都签订了一个保密条例,那是关于你的。”
“不是,我没弄清楚是什么意思,若曦姐,我到底是谁?”木溪文声音颤抖,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心中油然升起。
“你就是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也许不是地球的生命,或许你是来自某个外星文明。”
“你······若曦姐,你在说什么啊?”木溪文和周雪妍都惊呆了。
“当时是一个夜晚,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一道白色的光团突然出现,它直接进入了一个人造子宫胎盘,然后没人敢上前去看那里是什么情况,于是我鼓起勇气去看了眼,就看到一个可爱的婴儿在胎盘里熟睡着,那个婴儿就是你,阿文,我就按照谐音,给你取了一个伟人的名字。”
木溪文整个人仿佛定格在了那里,愣了许久,才轻轻开口道:“若曦姐,这么说,我不是人类。”
“不,阿文,你是人类,只是你的出生有些特殊,后面为了保护你,我就把你录入了人造子宫数据库中,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政府机构的人抓你。”
木溪文沉默了一会儿:“若曦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阿文,”若曦走到他面前,拥抱住他,“很快我就会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了。”
“你要到哪里去?”木溪文一下子变得慌张,他现在心里空荡荡的,如果若曦姐又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太远的,就在Y市。”
“真的吗?”
“真的,”若曦说,然后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庞,“骗你是小狗哦。”
某种程度上说,木溪文已经把若曦当做自己的姐姐或者母亲了,他于是再次将她拥抱住,说:“若曦姐,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你是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傻孩子,”若曦笑着揉揉他脑袋,“以后有时间了就到Y市来吧。”
“嗯,”木溪文点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若曦温柔的笑笑。
回到城区,木溪文的心情非常的低落,周雪妍在一旁注视着他,轻轻开口道:“溪文,若曦姐姐对你一定很好吧。”
“嗯,”木溪文点点头,“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记得很清楚,每次出去,都是若曦姐带我出去玩,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事实上,她并不是,但正因为有她,我的童年才不至于那么的孤单。”
“溪文,”周雪妍竟然伸出手牵住他的手,她情不自禁的说,“以后有我陪伴你,可以吗?”
“什······什么?”木溪文一愣。
“啊······没,没什么,”周雪妍小脸一红,“溪文,中午你要到哪里吃饭?”
“我······我回家自己做,那个······我今天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说完,木溪文就独自离开了,周雪妍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今天被自己的生世弄得极其郁闷,只是她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恢复真正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思念他。
晚上10点 Sh特别行政区 木溪文家
整整一天,木溪文都闷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想。
在十点钟左右,屋子却停电了,应急灯也停了,木溪文去问了下管理室,说这是紧急停电,除去医院等特殊场所都停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没办法,只好去买了点蜡烛,漆黑的夜晚,木溪文总有些烦闷难安,桌上的蜡烛灯火闪烁着,似是不知明的黑暗,悄然无息要将光亮遮掩,他眉头紧皱,却毫无头绪,在黯淡的灯光下,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缺少点什么东西,那么是否等天亮后再想?可是现在不想起来,心又如何平静的下来,他重新坐下,将灯火往里靠了靠,将脑袋抱住,以此试图想清那段空白的故事,可是无论怎么看,后面似乎都是空白,可这不对!空白就是空白,怎么是感觉空白?和自己之前的经历似乎有冲突,他更是难以理解,又往回想,可之前的经历怎么看也没有问题,那这段空白到底缺少了什么呢?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突然,电力恢复了,整个房间又亮堂了起来,全息屏幕弹跳出来,人工智能说:“木溪文,您有朋友给您打电话,是否接通?”
“好吧,给我接通。”
全息屏冒出了周雪妍的声音:“溪文,你现在在干嘛呢?”
“哦,刚刚停电了,连游戏都没玩,你呢?”
“我刚刚睡着了,”她的声音很轻和柔和,“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呢?”
“我梦到他了,”她轻声说,“溪文,我梦到他了。”
木溪文恍然大悟:“你一定很想他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嗯,我真的很想念他。”
“你梦到和他在一起了吗?”
“我梦到他向我表白的那一天,”周雪妍轻轻笑了笑,“不,其实是我向他表白。”
“然后呢?”
“然后他拒绝了。”
“为什么?”木溪文一愣。
“因为当时情况很特殊,”她说,“那些事情很复杂,他本身也很复杂,他一开始并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后面有一天我耍了点小花招,就把他糊弄住和我在一起了。”
“什么小花招?”
“装睡,让他自以为自己悄悄说点真心话没人听得见,”她小小得意的笑笑,“嘻嘻,有的时候吧觉得他很聪明,有的时候吧觉得他笨笨的,因为他猜不透我这个女孩的心是怎么想的。”
“是吗?”木溪文也笑了笑,“然后你听到他说的话后,就和他在一起了吗?”
“当然啊,”她说,“氛围都到那里去了,他要是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看不出来你诡计蛮多的嘛,”木溪文哈哈一笑,“后来呢?”
“后面他就和我在一起了,也是他主动向我求婚的。”
“他向你求婚的时候你多大了?”
“17岁。”
“他呢?”
“也差不多17岁。”
“啧,你说你们这搞得我有点尴尬啊,你们这么早就订婚了,成年标准都是二十岁,我现在连女生都很少接触。”
“喂,我不是女生吗?”
“哎呀,你算是我朋友,不算女生······呸,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好兄弟。”
“哼,你这家伙,”周雪妍无奈的说,“好啦,好啦,不想和你斗嘴了,我就是想问下你以后想到哪个大学,这个暑假结束后我们都是高三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雪妍,其实我隐约有种感觉,只是感觉哈,就是未来某天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完成。”
“哼,怎么变得这么中二了。”
“不是,这么说吧雪妍,”木溪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感觉我似乎缺了点什么东西,记忆或者是什么实物?我不知道,啧,说实话,最近总感觉怪怪的。”
“所以你去医院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木溪文深深吸口气,“我想把自己生世给调查清楚,但没想到我似乎不是地球本土人。”
“傻瓜,别乱说,你就是地球人。”周雪妍的声音变得急切。
“啊,那我怎么会是······”
“溪文,我问你个问题,”周雪妍犹豫了一下,“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轮回或者转世这个东西吗?”
“啊!”木溪文惊叹道,“雪妍,你说这个干嘛?”
“就是想问问你,你相信有这个东西吗?”
“我······”木溪文倒吸一口冷气,莫名的,他感觉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我其实也不知道,其实吧这东西,如果说它存在,似乎也不存在,但说它不存在,似乎也不太合理。”
“那你觉得它到底存不存在呢?”
“我······它应该存在吧,雪妍,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和你聊聊天什么的。”
“这个暑假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你呢?”
“我?”木溪文略微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约个地方,再商量一下这个暑假干嘛。”
“不用啦,我们就现在商量吧。”
“好吧,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者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好玩咱们一起去?”
“嗯······我们去mY市吧,那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明天我们去了就知道啦。”她笑眯眯的说。
“好吧,好吧,听你的。”
“溪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什么问题?”
“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额······问这个干嘛?”
“要是你有喜欢的女孩,我可以帮你追嘛,女孩最懂女孩了。”
“这倒是没有,”木溪文说,“你是不知道,现在好多女孩都太离谱了。”
“怎么了?”
“我们学校倒还好,外面的人,现在对于什么爱情、亲情什么的,都非常轻视了,要是有人谈个正经恋爱,还会被周围人鄙夷。”
“为什么啊?”周雪妍非常惊讶的问道。
“社会氛围就这样啊,以前各种经典的文学作品被批判,说这里不正确那里不正确,你说这些人真是没有自己的客观思辨能力,看一个文学作品不去结合当时的社会具体环境就去批判,我记得有本一百多年前的爱情小说,主题是战争、爱情、时空、命运,男女主明明感情非常好,是互相奉献互相牺牲的那种,结果就有人批判这部小说是物化女性,他们只看见了女主了牺牲,却看不见男主的牺牲,反而说女主是在舔男主,是自作多情的,而且现在这社会氛围就不对劲,男女平权却搞成了女本位主义,要是第一任联邦总执政官知道了怕不得把棺材板板都掀起来。”
“但小说剧情里面应该写得很清楚呀?”
“是啊,但那些人为了搞政治正确就对很多事实存在的东西视而不见。”
“那既然学校外的女孩不好,那学校里面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这个嘛,我觉得学校里面有那么几个女孩子长得蛮漂亮的,不过也就是有点眼缘而已,说喜欢也论不上。”
“意思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咯?”
“是啊,没有。”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喜欢倒是喜欢,但你别误会了,这个喜欢和情侣之间的喜欢是不同的。”
“我知道,”周雪妍轻轻笑了笑,“溪文,你大学毕业后,准备去做什么工作呢?”
“我?咝······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去考个公务员进政府机关?嗯,这个蛮不错的。”
“进政府是不是想在政治上一展拳脚呢?”
“这倒不是,就是想有稳定的工资,然后空余时间也比较多,虽然说现在绝大部分工作都比较闲,但这个公务员应该是最闲的,好多政务都是由人工智能处理,你想想,放了假,家务什么的让生化人来打扫,自己就出门到各个星球去旅行,不亦乐乎?”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爱躺平呢?你学习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态度?”周雪妍忍俊不禁。
“我嘛,”木溪文伸了个懒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就这种想法,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嘛,”周雪妍轻声说,“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生活。”
“你这个可不政治正确哟,”木溪文笑了笑,“现在不谈恋爱才是正确的哦。”
“哼,要你管,”周雪妍和他一个捧眼一个逗眼,“爱情可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事物,能碰到就是一生中无比幸福的事情。”
“话这么说简直是在侮辱自己,谈恋爱多难受,耽误自己,耽误前程,也耽误对方。”
“谁说的,美好的爱情会让彼此进步,就像我和他一样,是彼此前进最大的动力。”
“啧啧啧,你看你,总是无意之间撒狗粮,哎呀,你这聊天好好的,怎么就说人痛处呢?”
“我说你啊,快把自己打理好,自然就会有女孩喜欢了。”周雪妍无奈的说。
“算了吧,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必需品,慢慢来,看自己运气好不好咯。”木溪文耸耸肩。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周雪妍笑了笑,“我有点困了,先去休息了。”
“嗯,拜拜。”
“我说,这时候你不应该说晚安吗?”周雪妍是哭笑不得。
“晚安应当是情侣睡前才会说的。”木溪文大言不惭的说。
“你······”周雪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吧,好吧,你赢了,你也快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起来呢。”
“好,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木溪文就挂掉电话,打了个哈欠,就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