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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慧瞧着二人互动妒火中烧,本想离去,只是晏骜川忽然呛着,她连忙找机会上前关心。

宋枳软被人挤开也没责怪,转身倒了杯茶递过去,晏骜川连忙接过,只是刚倒进嘴里,只听“噗”的一声,茶水全喷了出来。

“烫!”

方才秋慧顶了宋枳软的位置,离晏骜川最近,被他一口水喷得满脸都是,一时之间狼狈不堪,红了眼跺脚道:“五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晏骜川吐出舌头,还在换气,只顾着抱怨,也不搭理满脸狼藉的秋慧,“宋枳软,你倒的什么茶,太烫了。”

秋慧忍无可忍,绕过宋枳软直接推门哭着跑了出去。

“?”

宋枳软摸了下茶壶,手感温凉,哪里是晏骜川嘴里说的那么夸张。

她狐疑地看了回去,只瞧少年拿着帕子漫不经心擦着嘴角。

“你故意的?”

晏骜川瞥了眼秋慧离开的方向,“秋家居心不良,还想借我来替他们擦屁股,异想天开。”

宋枳软见这人有觉悟,松了口气,坐在晏骜川对面,“不过方才你也太不客气了些,好歹算是你幼时相识的妹妹。”

“她算哪门子妹妹,我娘只给我生了个姐姐,若是真论妹妹,秋慧都没你……”晏骜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宋枳软抬眉,“都没我什么?”

“没…什么。”

晏骜川将诗经递给她,明显是转移话题:“那什么,这几天你说的那些诗我都背完了。”

她接过诗经,随手翻过一页,只说了个诗名,没想到这人就能倒背如流。

又抽查了几首,晏骜川也都顺利背完,很少有磕磕绊绊的地方。

按这人的天分,想来通过秋闱的难度也没有宋枳软想象中困难。

只听屋门传来“咚咚”两声。

晏骜川以为来的人是找自己的,出声:“进。”

没想到进来的人是银柳,进来给晏骜川见过礼,就凑到宋枳软耳边说。

“姑娘,今日奴婢和火鹤上街,正好碰着老三,他认识一家成衣铺掌柜,

人心善、好说话,铺子的位置也适宜,每日进店的客人人数也适中。”

宋枳软闻言心底一喜,面上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悦色被晏骜川捕捉到,他抬眉问:“怎么了?天上掉馅饼了。”

“没什么。”

宋枳软看了眼银柳,让她先下去,随即同晏骜川请假,“我明日有些事情,或许要晚些来抽查。”

“瞧你这表情,真让馅饼砸中了?”晏骜川打量小姑娘。

“这事儿……”

宋枳软抿唇,“等办成了再跟你说。”

待宋枳软回牡丹院,浮元子入内提醒晏骜川换药,瞧少年郎面上神色沉凝,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想什么?”

浮元子回头望向女子娉婷婀娜的背影,随即问:“是因为宋姑娘的事?”

“你明日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什么。”

晏骜川指尖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小姑娘家家的,人性子又单纯,别被人骗了。”

“公子,宋姑娘可比您聪明多了。”

浮元子见少年郎托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没忍住摇了摇头。

*

天边泛起鱼肚白,银柳端水进屋帮女子梳洗,没过半个时辰就出了门。

老三说的地方在城南,距离晏家位置不远,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就缓缓停在了名为“玉实”的成衣铺门口,飞檐反宇,绣闼雕甍,比起金缕衣的过分奢华,这家成衣铺显然多了几分雅然大气。

“这家成衣铺,奴婢前两年就听说过。”

银柳跟在宋枳软身边小声说:“生意比起周边的成衣铺算不得上乘,

不过靠山似乎十分雄厚,这么些年来,周边比玉实生意好的都倒闭了,玉实倒是屹立不倒。”

宋枳软闻言眸底微动,抬脚迈进玉实。

先前去过的金缕衣是简单拿木架来展示衣裳,但玉实不同,是拿丝绸而制的假人展示成衣,这样能更直观地让客人瞧出衣裳上身的效果。

她观察店内伙计,同客人交流都是细声细气,当客人问起价钱时,说出来的数目也算适中。

玉实的地理位置佳,论规格应当和金缕衣不相上下,虽然名声不及,但综合下来这家店更加良心。

“姑娘,可是要买衣裳?”伙计见她带着婢女在玉实店内逛,连忙上前询问。

银柳问道:“不知你们掌柜的在不在店中?”

“您是要找冬娘?”

伙计四处打量,随后向正从二楼下来的妇人招手,“冬娘,有两位姑娘找。”

冬娘瞧着约莫三十多的年岁,相貌寻常,气质透着随和温善,让人瞧了有亲切感。

“姑娘,您找我?”

冬娘面露不解,毕竟眼前的这二位姑娘她确实没见过。

宋枳软瞧冬娘像是个好说话的,也不打算兜圈子,便将同老三的关系还有来意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冬娘。

冬娘认真听完,却摇了摇头,“姑娘,既然你是老三的朋友,我也同你交个底,我们店怕是接不了这活儿。”

宋枳软顿了下,让银柳将浮光锦制作的成衣拿了过来。

楠木锦盒打开,冬娘只见里头的成衣流光溢彩,犹如流水浮光绰绰,相当抓人眼球,一时间也犹豫起来。

“这衣裳的确是好看,只是……”

冬娘迟疑道:“我们东家不一定能答应这事儿,这两年店里的生意不好做,

姑娘你们也瞧见了,我们店的位置不错,每月租金都十分高昂,若非这些年东家支持,只怕早就倒闭了。”

冬娘的态度很实诚,没有同宋枳软说一句转弯的话,这也让她无法再纠缠下去。

“姑娘,您的这衣裳我觉得很好,倘若我是东家,一定会答应下来,

你可以去别的店试试,我做了这些年生意,看得出来是一定会赚钱的。”冬娘好言相劝。

宋枳软闻言扯起唇,还是笑了下,“多谢掌柜的。”

从玉实出来,银柳瞧得出自家姑娘灰心了,鼓舞道:“姑娘,方才那掌柜的也说了,肯定会赚钱的,

这京城里成衣铺这么多,咱们可以从别的店下手。”

宋枳软勉强笑了笑,“嗯,我也这么觉得,咱们今日先回去吧。”

晚些时候,宋枳软回牡丹院更完衣,直接去了萱草院。

晏骜川待在书房里看书,见宋枳软眉眼低垂的模样,启声道:“垂头丧气的,走路上被人家打了?”

宋枳软闻言失笑,“我像是被人家打了吗?”

“瞧着比被人打了还惨。”

晏骜川支着下巴,“怎么?什么事不顺利,说出来让本公子高兴高兴。”

“五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告诉你,岂不成了傻子。 ”

宋枳软坐下来,没有要提及白日里发生的事。

其实也不是她有意隐瞒,若是这事儿能成,她自然乐意告诉晏骜川。

只是事情没成,还是不要说出来让他也不高兴。

浮光锦也算是她利用前世便利,想要赚笔钱傍身,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还联系好了布庄制作了浮光锦成衣,但而今还是不成,她自然是有些不开心的。

“五公子今日背了哪些?我来听听。”

宋枳软拿过诗经,虽然说是听晏骜川背书,但神情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晏骜川背完两首就停了下来,瞧小姑娘根本就没发现,“喂,宋枳软。”

宋枳软这才回过神来,“五公子,怎么了?”

晏骜川看得出小姑娘不开心,从她手里抢过诗经,清了清嗓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好奇,“什么故事?”

晏骜川想了想,说:“古时候,有个人送信向富商借牛,而那富商不识字,正好在接待客人,

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你猜他打开信后为了保全面子,会说什么。”

她想了想,“什么都不说?”

“那个富商说——”

晏骜川扬起下巴,一本正经道:“知道了,我等会儿亲自去。”

宋枳软反应了一会儿,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着你是在给我讲笑话。”

见人笑了出来,晏骜川稍微松了口气,提起唇角,“我只是不想你在我面前哭丧着一张脸,怪丑的。”

“姑娘!姑娘!”

银柳的呼唤声从廊外传来,敲门后推门而入,小跑到宋枳软身边低声又难掩雀跃:“方才老三来了,

说玉实掌柜忽然去找了他,说改变了主意,愿意同咱们一起合伙做生意。”

“真的?!”

宋枳软顿时睁大了眼,“早间不是还说没法子吗?”

银柳道:“老三说,好像是冬娘去请示了一趟东家,最终才成了。”

晏骜川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瞧见小姑娘从垂头丧气,重新变回神采奕奕的模样,不自觉弯起唇,“高兴了?”

宋枳软嗯了声,笑得眉眼弯弯,正打算同晏骜川说,忽然感觉脸颊被人掐了掐,抬眼正好对上少年漆黑的瞳子,同样晕开一片笑色,莫名勾人。

不知何时晏骜川探过身来,也没意识到二人距离很近,睫翼垂下来,落在鼻梁骨上形成一道阴影。

“笑得跟笨蛋一样,傻里傻气。”

宋枳软一怔,连带着做出行为的晏骜川也僵住了。

这动作和莫名宠溺的语气对于眼下的二人来说,明显是过分亲昵。

以至于两两对望,都愣住了。

浮元子一进来就瞧见这画面,连忙将旁边傻眼了的银柳拉出去。

“……”

“……”

宋枳软苦思:他掐我做什么?

晏骜川咽了口唾沫,手还放在她颊边不知该不该收回来,心里直骂这手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