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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风意淡淡笑了声,语气倒是温和:“张家公子?早听闻张家在临安府的威望,

只是张家公子如此高的身世,难道要勉强一个有夫之妇?

这说出去,只怕是不太体面,对张家的威望也有所影响吧。”

小厮闻言一愣,“有夫之妇?”

宋枳软和乔风意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又看向身后正在搬着行李往里走的晏骜川,压低了声对小厮说。

“小哥你还是别为难我了,若是让我家夫君知道了,这事情就麻烦了。”

“这……”

小厮飞快看了眼晏骜川,再三思量着两个姑娘的话,心里有了另一番见地。

近来边疆几个小国本就蠢蠢欲动,临安府乃是军机要地,故而司马帝的注意力常常落在临安府上。

张匀这个临安府知府便是最引人注目的,就连纳妾都是悄悄使人去舒州,找些穷困人家,使些银两暗中抬过来。

更别提张常乐这个做儿子的。

先前在军营里闹事,张匀一再帮他料理,但打骂也不少。

这段时日,张匀本就要张常乐小心行事,不要惹是生非。

若是张常乐和有夫之妇闹出什么名堂,事情闹大了,恐怕张匀是要动怒的。

“那就不打扰两位姑娘了,小的先回去回话。”小厮赶在晏骜川到之前就走了。

晏骜川正好搬着衣箱进门,瞧见了小厮从宋枳软身边离开,“怎么了?”

“没事,那人瞧着我们像是游人旅客,所以问了两句。”宋枳软掩盖过去。

晏骜川蹙眉,朝小厮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小厮同桌前交代了什么,坐着的那三人齐齐看了过来,眼神意味不明。

尤其是坐在最中间的少年人,瞧着十七八,同晏骜川差不多年岁,目光不善,眼神里的不屑之色显而易见。

“问了两句?”

晏骜川眯起眼来,只感袖子被宋枳软轻轻扯了扯,“赶紧将东西都放了吧,

南许他们都饿了,咱们放下东西就下来用饭,大家都累了。”

见小姑娘笑得无事,晏骜川这才收回了目光,低低嗯了声,“你腰上的伤还没好,

东西给我,我来搬上去。”

“我腰上不过是淤青,早就好了,就一个小箱子,搬得动。”

宋枳软笑了笑,随即跟着晏骜川上楼,将东西放好。

待南许等人都收拾安置好,宋枳软才同掌柜的点菜,下楼用饭的时候,张常乐那一桌人都不见了。

“几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菜。”

小二将菜上齐,正准备离开,被宋枳软叫住。

“这位小哥,我想问问,临安府有什么好的牙人?”

小二听了这话就猜到这几位是要在临安府定居下来,“几位若是要去租房子,

可以去白沙井看看,那儿牙人多,其中有位花大娘的名声一直都很好,

她在临安府的名声都是打出去的,不少外地来的客人都找她租宅子。”

“我知道了。”

宋枳软继而又追问:“今日我们过来的时候,瞧许多人都围在城门口,是在征兵吗?”

“今日客官是几时去的城门?”小二问。

“月末是酉时过。”宋枳软回想道。

小二解释:“那个时辰征兵的官爷早就回去了,估计大家伙都是去看告示的。”

慕红缨好奇问:“是什么告示?当时我们瞧见有许多人在。”

“其实也是和征兵有关。”

小二说道:“不过是写了些征兵的要求,还写了前阵子临安府起了场大火,所以供兵的住处也受了损,

若是投军的话,短时间内是不能在军营住的,所以官府给了一些补贴。”

“这样啊。”慕红缨点了点头。

小二说:“不过若是公子们有想投军的,可以在早间卯时到午后申时这期间去城门口,官爷们都还在的。”

“多谢你了。”宋枳软连忙同人道谢。

见小二走了,慕红缨才道:“明日我和风意就陪你去看宅子吧。”

宋枳软沉吟:“也不着急,先陪南许和阿川去投军,再去看宅子吧。”

“我们两个去投军,你也进不去。”

南许一边夹花生米往嘴里扔,一边说:“这客栈的钱都是你给的,

我方才都去问了,六百文一间厢房,你一下就租了四间,

你这一夜下来就得二三两银子,这钱可不能这样花,我都心疼。”

“你怎么让阿枳出钱。”慕红缨皱紧眉头,撞了下南许。

南许揉着胳膊,嘟囔:“我去付了,但宋妹妹非抢着全出了。”

“这有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

宋枳软替慕红缨倒水,笑盈盈说:“南许和阿川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一路我和阿川承蒙了你们多少照顾,

不过是一点房钱,这有什么好争的,来日方长,咱们都得走一辈子的朋友。”

“哎哟这话,晏骜川你听见没,我跟你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话。”

南许摸着胸口,喟叹:“还是嫂子知道疼人啊。”

宋枳软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晏骜川,见少年也跟着悄咪咪看了她一眼,视线触碰,又同时撤开了视线。

“别他娘胡说八道。”

晏骜川清了清嗓子,又在桌底轻轻戳了戳宋枳软,“明日等结束了,我陪你去看宅子。”

乔风意离得近,自然是听清了,“你和南许明日去投军,等事成了,牙人都回家吃饭了。”

“对呀,你就专心去,我这边自己能行。”宋枳软柔声回。

乔风意对宋枳软说:“明日咱们早些去,找那小二说的牙人。”

宋枳软点头,“好。”

……

次日不过卯时,南许就被晏骜川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到了城门口,就瞧见有身着皂绸绵披袄的官兵坐在一处搭建的亭子内,不少男子正在排队。

坐在亭子最中间的,身着蓝缎子绸衣,生得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身旁有小兵茶水侍奉。

晏骜川将这些看在眼里,猜想这人便是一群人中的头头儿。

“这么多人。”

南许打了个哈欠,将脑袋靠在晏骜川肩上,“排到了喊我。”

其实晏骜川也是个赖床的性子,不过今日能真正接近他期望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从昨夜起就没睡好,此刻还热血沸腾着。

前头的队伍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到了晏骜川和南许的时候,先是填了名姓、年岁和家乡,又脱了衣裳检查了身体并无残疾。

“你过了。”

一个小兵过来,将一张文书递给南许。

南许哦了声,随即指了下晏骜川,“我和他一起的,你一起给吧。”

小兵看了眼晏骜川,“他没过。”

晏骜川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身子顿住,紧接着道:“我身体并无残缺,为何不录用我?”

“不录你就是不录你,这是我们于教头的指令,我们无从干涉。”小兵不近人情道。

南许睁大了眼,“你有没有搞错,是我没被录吧?”

小兵指着晏骜川,“没搞错,就是他没被录上。”

“你们教头在哪儿?”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追问。

“就是我。”

方才坐在亭子中心的男人走了过来,便是小兵口中的于教头,上下打量晏骜川,“小兄弟,你有什么事?”

“敢问于教头,为何不录用我?”

晏骜川正色,语气尤为认真:“我一心赶来临安府,就是为了能投军,赤心报国,兴邦立事。

这是我自幼就立下的志向,还请教头能够成全,我感激不尽。”

于教头听了晏骜川说的话,却只是嗤了声:“说的倒是好听,若是我们将军在,

听了只怕都要感动了,只可惜你当不了兵,也上不了沙场。”

“为何?”

晏骜川不敢置信,掷地有声道:“我自小习武,身体很好,也读过许多兵书,

方才我也在告示那儿看了,我都符合你们征兵的要求,为何不录用我?”

“你就算是符合,我们也不收你。”

于教头不耐烦地啧了两声,抬手按住了晏骜川的肩膀,张嘴竟是羞辱。

“你这小白脸长相,还不如去当个小倌,哄得女人高兴,

说不定出人头地的机会还大一些,沙场上可不需要花拳绣腿。”

说完,周遭几个小兵都发出了嘲笑。

南许冷声骂:“都他娘笑什么。”

晏骜川的脸色化为冰冷,盯着于教头,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还敢跟我动手?”于教头嗤之以鼻。

晏骜川眸底闪过寒光,上前便狠狠揪住了对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