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吱呀一声推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熏香。
宋枳软察觉不对,连忙抬脚迈进殿中,脚腕却被抓住。
她低下头,只瞧晏骜川倚靠在门边,手掌上血肉翻了出来,地上一滩血,叫人触目惊心。
“阿川!”
宋枳软慌忙搀住人要倒下去的身躯,焦急道:“太医,快让太医过来!”
司马忠急忙转身同手下人吩咐,随即帮宋枳软将地上的晏骜川扶到椅子上。
“阿川,阿川。”
司马忠一边呼唤人,按住人的肩膀,“你怎么将手割了?”
“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即使是割了手,面颊仍是涨红得不行,另一只手,抓住宋枳软。
“软软,你有没有事?”
宋枳软瞧他为了清醒,将手割成这样,只觉心如刀绞,含着泪摇头,“我没事,大皇子找到我了。”
“那就好……”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唇色煞白,又执着地看了几眼宋枳软,这才倒在了她的肩膀上,失去意识。
“阿川!”
好在太医及时赶到,为晏骜川止血包扎,又灌下了汤药。
司马忠径直闯进内室,只瞧床榻上的妹妹,衣衫单薄,面如死灰,她的手脚被床帐给死死捆着,根本无法动弹分毫,面上都是快要干涸的泪痕。
“你来了。”
昭华抬起眼来,看向司马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内室响起回荡。
“混账!”
司马忠身躯发抖,盯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几乎是怒不可遏,“昭华,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昭华捂着脸,冷冷看着兄长,“我不过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司马忠。”
司马忠眼底满是失望,“昭华,你是公主啊,你怎么能连尊严都不要了,
若是母后在天之灵,瞧见你如此不自重,她会有多伤心?”
“公主……”
昭华嗤笑出声:“公主有什么厉害的?你们谁又因为我是公主,就考虑我真正想要什么了。”
兄妹俩的对话从屏风后传出来。
太医垂首,认真给晏骜川包扎,不敢听主子们说话,直到司马帝带着人过来,才齐齐跪地行礼。
司马帝的视线落在昏迷过去的晏骜川身上,又看向一旁红着眼的宋枳软。
屏风后,传来自家儿女的对话。
“司马忠,别在这儿演兄妹情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你和父皇都是一样冷血无情的人,你们忘了母后,也不记得我这个女儿、妹妹,
从头到尾,你们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利益,从来不考虑我。”
司马忠寒心地看着她,“昭华,你诋毁我可以,不能诋毁父皇。”
“我没有诋毁你们。”
昭华笑了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俩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我送去和亲,
你们心里明明清楚,我有真心悦爱的人,你们限制我,囚禁我,
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能让你们位置更稳的一个工具。”
“你住嘴!”司马忠吼道:“你说什么真心悦爱?人家悦爱你吗?
你这般自轻自贱,不顾皇家颜面,你当真是疯了。”
“疯了才好!”
昭华泪流满面,尖声说:“我就是克制了太多年,我早就该疯了。
我做我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错?你们这群冷血自私的人,不配管教我。”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司马忠回过神,才注意到司马帝站在一旁,急忙跪地,“父皇,昭华恐怕是饮酒过多,眼下不清醒着。”
“昭华,你太让我失望了。”司马帝身躯发抖,拳心在袖底攥紧。
宋珍紧皱眉头,扶住司马帝摇摇欲坠的身子。
“谁说我不清醒。”
泪珠从女子眼底滚落下来,她缓缓看向司马帝,“父皇,这不就是您想要的吗?
您不记得母后,也不记得女儿,在您的眼中,只有宋珍那个贱妇,
母后同您是结发夫妻,为您生儿育女,您却负德背义,您忘了她,也忘了我,
您说您对我失望,我告诉您,女儿才对您失望。”
“噗——”
一口鲜血从司马帝口中喷涌而出,他后脊背发着颤,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手无力地指着昭华。
“将她……关起来,未经允许,不得放她自由。”
“官家!”
宋珍同司马忠搀扶着男人。
司马帝嘴角挂着血丝,死死瞪着榻上年轻女子的脸,身躯摇晃了两下,晕厥过去。
“官家——”
宋枳软扶着肩膀上靠着她的男人,听到屏风后姑母的呼喊,心里咯噔了一下。
宝慈殿内一片混乱,晏骜川意识仍旧没有恢复,太医既要分出人来救治司马帝,又要给晏骜川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