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神秘幽深的大森林,沿着森林中蜿蜒的溪流一路向下,就可以找到一个村庄,村庄名字叫翡木村。村庄规模不大,总共也就七八十户人家。
从村头的高处向东远眺,依稀可以看见一片雄伟的城池,城市名叫天曜城,最早在始元266年由始帝一手打造。这样的村庄围着天曜城有许多,村庄内的住民或耕种,或放牧,或狩猎,或炼金。他们与天曜主城沟通密切,是主城重要的物资来源。
眼看夜色降临,村庄的碎石路上走来两个少年,高的那人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稍矮的那人也是挺拔的身姿,英气逼人。
两人正是刚从熊猫师傅那回家的陆由,陆云两兄弟。他们都被熊猫师傅的话所激励,满腔热血沸腾到了顶点,直想彻夜修炼不辜负师傅的期待。
两兄弟边走边聊,学堂趣事,修炼心得,民间佚闻,无所不聊。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人,穿着朴素。中年妇人看着两兄弟走近说道:“我站在这等你们约两炷香的时间了,怎的今天回来这么晚。”
陆云解释道:“母亲,今天与师傅多聊了几句耽误了时间。”
这妇人正是两兄弟的母亲:“云儿饭后将猎物处理后送去屠掌柜那,今天误了时间,记得给他赔个不是。”
接着转向陆由:“要不是风涟向我说我竟不知道你的学业耽误至此,饭后待在房内好好补习。”
陆云和陆由应了声是就进屋了。
饭后陆由走入自己屋内,他此时可无心补习功课。成人礼在即,今天又听了如此多的信息,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晚上消化这些。
陆由在课上没敢说出真话,他之所以土元素进步缓慢,就是在偷偷地修习火元素。他每晚将魔力本源全用在感应火元素上,努力了许多天却也只能勉强生出一个火球,生火做饭都未必行呢。正应了熊猫师傅的话,事倍功半,进步缓慢,难有寸进。
今天听了熊猫师傅的话算是醍醐灌顶,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修习土元素。
陆由双眼微闭来感受自己体内魔法本源的流动,魔法本源就如同血液一样,每个人的血液由血管流遍全身,魔法本源也有专门的管路在体内流动,控制元素之时就从管路内向身体释放。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感应不到自己的魔法本源,他的魔法本源就如同一潭死水,出生如何,死去也是如何。但元素使用者的魔法本源,每天都在不断推陈出新,魔法本源如有根之水,越使用就越精纯,从小河淌水到江河奔流,直至银河泄地。
修炼还未开始,陆由感觉到魔法本源正充盈。他感应面前那一捧黄土,黄土受到力量驱使逐渐动了起来,在陆由身前垂直着立起一道屏障。
陆由用手触摸那道屏障,薄如轻纱,真有利器戳来怕是一点作用也不起。陆由心思:“我应该能将这土再捏紧一点,就像冬天的雪球一样,抓一把雪砸人肯定砸不痛,但把雪捏紧成球就能砸疼人了。”
陆由捧起另一堆黄土,只用手的力量可以将它捏成馒头大的球。他催动体内魔法本源,球的体积越压越小,直到精疲力竭,感觉体内空虚。陆由身上被汗水浸湿,脸上却兴奋不已。
原本馒头大小的土球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根土黄色的绣花针,给手带来的重量却不曾改变。
陆由扬手向墙壁丢去,绣花针透墙而过,留下一个细小的针眼。
这威力使陆由也吃了一惊,师父诚不欺我啊!
陆由坐在床上闭目休息,感应到魔法本源充沛了就继续修炼,用完了就接着休息,如此循环,墙上的窟窿又新增了几个,实力自然也精进不少。
他正盘坐着休息,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从窗外望去,月儿已高悬夜空最当中,现在时间怕不是午夜了,更有可能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他的功课还完全没有复习呢,可恶的风涟,要不是她告状。
风涟?
风涟!
“总之今天晚上我偏要在街上看到你,你要是不来,以后休想我再理你!”
糟糕!忘了更重要的事啊!
陆由本着明天好辩解的想法,还是走到了街上。
夜已深了,即使现在阳春三月到了夜晚也颇有寒意。
地上散落着许多东西,各种颜色的漂亮纸片,烟火升空后的空纸盒子,被踩烂的各种美食。可以想象刚才这里是怎样的热闹。
陆由漫步走在街上,决定走到街尾就返回,看看沿路的店铺,记下一些名字,明天见到风涟时就可以说,人太多太热闹了,我来了却没碰见你。
此时此刻,街上还有另外一人,她身材高挑有些瘦弱,含着星辰的眼睛此刻有些红肿。上身穿的淡绿色轻薄长纱配上雪白裙子更衬得她青春活泼,但是在这深夜却显得过于单薄了,即使缩在店铺的角落内娇躯也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我还不走呢?留在这有什么意义?他明明说过不会来的,我在期待些什么?
可是我下了这么重的誓,他还是不来,从明天起我就真的不能理他了,不然以后再重的誓也吓不倒他了。
瞧见他上午回忆的嘴脸就生气,和那阿姨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吗?我是不是以后要打扮成熟一些,淑女一些,不可以再对他那样凶了。
想这么多干嘛,今晚一过明天起我就绝对不能理他了,不能让他小瞧了我。
嗯…至少这一个月肯定不能理他了。
咦?身后有脚步声?算了,懒得回头去看了,这是今晚第几个路过的人了?十七还是十八?
“风涟?”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他吗?风涟一惊之下,眼睛内的星辰也亮了起来。她从靠着的墙角站起来,回头望去。
是他!真的是他!他居然来了!他居然这个时间来了!
风涟的脸上露出喜色,但只片刻就压了下去:“你这个点过来干嘛,看鬼吗?”
风涟一说完就感觉不对,街上就她一个人,难道自己是鬼吗?
还好陆由脑子转的没这么快:“我修炼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已经是这个点了。抱歉…你…你一直在等我吗?”
“不然呢?我半夜穿成这样来乘凉吗?”
陆由这才仔细打量起风涟来,她出门前一定仔细打扮过的,脸上施的粉黛恰到好处此时已经有些花了。虽然夜色朦胧,但背衬着月光,半隐半现,还多了几分神秘,情不自禁地想靠得近些仔细端赏。
“你…你今晚真漂亮。”
风涟面对这么直白的称赞,脸颊升起一抹绯红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见到陆由的时候气已消了一半,如今这么一夸,一晚上的阴霾都散了。
风涟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我逛街时看到这条腰带,土黄土黄的正衬了你那土了吧唧的魔法。还有三天便是成人礼了,祝你…嗯…旗开得胜。”
风涟说话总是没大没小,连讽带嘲,突然要说祝福语竟然有些不适应。
陆由也惊诧于风涟的态度,正想接过答谢,风涟又接上:“但是你对我爽约不可原谅,我们约的是昨天晚上,我刚才一直看着光感钟呢,你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害我没有逛街,又在这吹了半夜冷风。我昨天对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休想我再理你,我怎么能让你随意欺负?”
陆由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风涟就开始告别了:“听明白了吗?我要走啦,我是瞒着爹娘出来的得赶紧回去,不知道小鹊露馅了没?明天见。”
说完风涟转身就走,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风涟一走,陆由想着走回家也休息不了多久便要去往学堂了,倒不如直接去学堂里休息会。
陆由溜进学堂,趴在桌子上想着刚才的那一幕,短暂到像场梦一般。包裹就躺在自己怀里,还残留着风涟的体温。
风涟说不会再理他了,虽然有时觉得她刁蛮无理,但如果真的不理他了,想来应该难以接受。到时他该怎么做呢?不过风涟的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立过的誓转头就忘,她睡一觉起来肯定会忘的。
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了,一晚上的修炼早已使他精疲力竭,陆由眼前逐渐模糊。再醒来时教室里已经嘈杂起来,同学们正陆续走进教室。
陆由抬眼,正看见风涟走进教室,她眼圈发黑,在白皙的脸上显而易见。
“早啊,风涟。”
没有收到回应,风涟就像没听到一样,脸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换了平时那肯定就是“早啊,陆由大傻瓜”“早啊,陆由大猪头”“早啊,陆由土娃娃”。
没有回应。
她。
是认真的。
还有一人也拜这一男一女所赐,发生了变化。
孔夫子的脸胀得如充血的猪肝,捏着戒尺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岂有此理!昨天一个人睡觉,今天两个人睡觉…我的课就这么好睡吗?朽木…朽木啊…”
课后陆由总想找风涟搭话,一会丢了课本,一会问问时间,依旧是石沉大海。
遥缨心思细腻,只看到两人的状态已经能猜个大概。她虽不似风涟般伶牙俐齿,但胜在条理清晰经常堵得风涟无法反驳,转头只好找陆由出气。
她见陆由每每碰壁而归,心里好笑便上去与风涟搭话。风涟这种性格憋了一上午已是十分难受,即使与遥缨平日作对,今天也聊的投机。甚至聊到昨日街上情景,两人倒似相亲的好姐妹。在得知昨晚两人都是独自逛街的时候,不由得各自望向陆由和陆云,两男一阵胆寒各自低下头去,两女对视一笑共同的阵线更牢固了。
后面两天也如这天的翻版,总之陆由如何搭话都是徒劳,后来偶尔能听到“哼”的回音总算聊表慰藉。
风涟与遥缨的关系却突飞猛进,风涟不再叫她阿姨,改作“遥姐姐”,“缨姐姐”,“风姐姐”,那叫一个亲热啊。
陆由每晚都刻苦修炼,心中不再迷惘修炼起来也是事半功倍,这几天所得远超前面几月。
今天,成人礼这天终于到了。
陆由起了个大早,换上轻便衣装,绑上风涟赠送的腰带,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首先便是枯燥的仪式,村里的老人宣读些祝福和期望,词句每年都不更改,与哥哥那年的如出一辙。
想来也是奇妙,昨天还是少年的自己今天办了仪式就是成年人了吗?人的转变是在一朝夕间就完成的吗?
陆由现在还不明白,人的转变真的就是在一朝夕间完成的,无论那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思考间,仪式已经完成。随着一声令下,为期一天的狩猎开始了。
陆由回家取上随身行囊,绑上腰刀,走到门口时母亲与哥哥已经在等候。
母亲看着陆由满脸骄傲:“你这打扮与你爹年轻时一般无二,由儿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陆云在旁听着脸上浮出一丝阴郁但转瞬就消失了。
母亲转向陆云:“云儿与由儿同去。”
陆由制止道:“娘,规定只能一人,找帮手可是违反规定啊。”
母亲早有准备:“我叫云儿去不是帮你的,你们做个伴一路上也不会寂寞。”
又道:“那翡木林庞大幽深,森林深处老一辈的猎人也不敢随意进去。要是真有危险,我管他那些破锣规定,难道不过这礼我儿就成年不了了,笑话。到时云儿出手相助便是。”
陆云应道:“云儿明白,母亲请放心。”
哥哥都答应了陆由也不好再说什么,两兄弟别了母亲向翡木林出发了。
与此同时风家的一间屋子里,进门就是一张长桌,桌上各种首饰琳琅满目,正对着桌子是一张床,床上雕梁玉柱,正面镶满了各色矿石,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床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她的眼眸比首饰与宝石更亮。但此刻看着有些焦急,不时望向门外。
终于听到脚步声传来,正是自己等待的人:“小鹊,情况怎么样啦?”
叫小鹊的女子说道:“小姐…你先容我喘几口气吧…我一路小跑来的。”
床上女子没好气道:“你先憋口气说完再好好休息。”
小鹊无奈:“仪式刚结束,陆由公子他出发了,穿着狩猎专用的衣服,绑着腰带,背上背着…”
女子打断道:“腰带,腰带什么颜色?”
小鹊回忆了片刻:“土黄色的,很显眼。材质看着不错,样式嘛?陆由公子的眼光有待提高啊!”
女子嘴角微微抽动,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小鹊…你的话太多了。去翡木林门口盯着,陆由出来了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见不到别回来。”
小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