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劳资吕不韦,可不想做一个亡国之相!
看起来繁荣昌盛的六国,很快就会统归大秦一统。
心里这么想着,可他嘴里却严的很,一丝口风都没透漏。
对于各国使者和商贾的拜访,他是来者不拒绝,热情接待,虚与周旋。
目前他最需要的是造势,要造成一种假象。
让大秦国嬴政看看,大秦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还不愿去。
他甚至想,以此来感化嬴政。
虽然自己在洛邑,他心里可是雪亮,身边不乏嬴政的眼线。
从宫里的信鸽出事儿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嬴政反监视了。
就是要让这些人为自己造成一种声势。
堂堂的吕大丞相,还不会从秦国的政坛上消失。
仍旧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嬴政汝个龟儿子看看,吾依然是六国争相拉拢之人。
他要给秦王嬴政以压力,使他被迫再把自己召回咸阳。
重新成为权高势显、威风赫赫的大秦丞相。
但是,一厢情愿的他,如意算盘再一次打错了。
这种矜持的欲擒故纵,非但没能使嬴政回心转意,反而引起了嬴政的猜忌和疑心。
当王贲携书信前来的时候,吕不韦正独自坐在书房之中,冥想心事、脸露笑容。
政儿,来请为父回朝吧!
为父又怎么会责怪汝呢?
“启禀老爷!咸阳宫王贲王将军到!”
门人的通传声,把他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听王贲携书信前来,吕不韦心中一喜。
果然来了,这么快?
窃喜的吕不韦,以为秦王政、这么快就已回心转意了。
这是要召自己回咸阳了?
只有一人前来?一定是的了。
哈哈!老夫要重返咸阳,重返朝堂了!
开心之余慌忙站起,整衣束冠,连忙出门恭迎。
将王贲迎进之后,一番寒暄后落坐。
吕不韦颇为惊喜的问道:“不知王少将军匹马而来有何要事?”
“奉大王旨意,专门奉书信一封交与吕侯过目。”
言简意赅的王贲,面无波澜的从怀中将信掏出来,递给吕不韦。
叩礼之后,吕不韦恭恭敬敬地接过书信,展开阅读,顿时大惊失色。
帛书之上、朱砂赤字,正是赢政的亲笔: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西蜀!
字字如血般鲜红刺目,句句如刀般直击灵魂。
啊!
吾在他眼中,竟然如此不济也?
原是一身无寸功之废物!
吕不韦顿感四肢无力,一屁股跌坐在地,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嗡嗡直响。
“吕侯,本将使命已完成,大王吩咐,让吕候抓紧时间收拾,不日起程,本将回咸阳复命去了。”
王贲嘴角勾起,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缓缓说道。
充耳未闻的吕不韦,呆若木鸡,魂不守舍。
对大秦朝,自己不说是居功至伟,最起码……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吕不韦早已是心乱如麻。
王贲心中一阵好笑,鄙夷的一抱拳,不再多说话,转身出府,上马直奔咸阳。
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嬴政、写给自己的书信,吕不韦禁不住老泪纵横:
好啊,政儿!汝真狠也!父已被放至洛阳为民,汝却依然不能容吾,还要把吾迁往西蜀,与世隔绝乎?
其实按照赵姬的话说,嬴政很有可能是吕不韦的,但也不排除子楚的可能性。
当初,从丽春院被接出来,就跟吕不韦厮守了整整七日。
连用膳、出恭都没离开过房间。
那种日子实在让她难以忘却。
整整七日中,吕不韦也是踏实如马户,异常勤奋。
不过七日之后,吕不韦就被换成了子楚。
子楚更是踏马的如同一只苍蝇。
一弱鸡体质,还……
好在有吕不韦的前车之鉴。
至于嬴政究竟是谁的儿子,赵姬还真说不准。
嬴政毕竟是她的头胎。
西蜀之地?
那里可是荒蛮之地?
哼!
说劳资无能、无功于大秦?
劳资不是把汝给造出来了?
还把汝这个吕家后人,推上了大秦国君之位?
蠢小子!汝踏马的猪脑壳么?
不是劳资的运筹帷幄,诱子楚入瓮,能有汝之殿下身份?
汝今日的威名地位,又是靠得谁之功劳啊!
只靠那个软弱无能,唯唯诺诺的接盘父亲子楚。
汝现在还只是邯郸城内的泼皮混混呢?
如今汝踏马翅膀硬了,不再需要吾之协助,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让劳资去西蜀,那是死路一条。
一入西蜀深似海,将永无出头之日!
“砰……”
吕不韦重重的将书信拍在桌子上,而后站起身,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焦急走动着。
汝不仁,就休怪劳资不义?
苦苦思忖良久,他猛地下定了决心:打死也不去西蜀!
劳资是汝之亲爹,有种汝就杀了劳资!
踏马的!
愤怒的吕不韦隔窗瞅见,齐赵两国的使者,还在府内溜达赏花,搂着歌姬放浪形骸。
咦!
好机会!
自己不是还留了一手么。
他们还等着,邀自己赴其国为相,现在正好可以顺水推舟答应了他们。
赵国再不济,也比踏马的西蜀强啊?
去了赵国或者齐国,自己还可以励精图治,逆风翻盘,从搜刮那孙子的天丰商队开始。
顺便游说其它五国,共同进退、抵抗大秦……
劳资就不信了,六个国家绑一起,干不过汝大秦国。
想到此处,吕不韦的雄心壮志被重新点燃。
整个人的气势也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对!
就这样干!
嬴政,这都是你逼的!
凭吾之才干,到哪一个国家,都会使其重振国威,重新恢复强大的国力。
怂恿君主树立起并吞天下、一统宇内的雄心。
嘿嘿!
到时再与其他国家联手,抱团西向而抗秦。
哼!政儿啊!
恐怕到时候风光的是汝老爹吕不韦,而不是大秦国的君王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孙子诚不欺吾啊!
有点开心的吕不韦,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厮不是要让自己快点儿收拾吗?
劳资就快点收拾,悄悄掩藏在使者的队伍中,出了秦国国境,天下就又是自己的了!
吕不韦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心里细细思考着如何混出秦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谁?”吕不韦颇为警觉,忍了一会儿才问道。
“老爷,是我啊!”
原来是张琪这厮,自己人。
“张琪,进来吧!”
吕不韦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张琪可是他从咸阳、失魂落魄的来洛邑、唯一跟他回来的人。
此人之忠诚,让他颇有几分感动。
赴他国为相时还可以带着他呀!
虽然他能力不佳,但却是绝对忠诚。
“吱呀!”一声儿。
张琪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一托盘,装了一把酒壶和几样小菜。
“老爷,此乃老爷封地,王贲来此何干?”
已经被他视为心腹的张琪,开口问道。
“张琪,王贲走否?”
吕不韦不答却反问道。
从此出去,就上马走了,此人以前跟老爷无有交往,难怪如此托大?”
张琪做出了一番愤怒状。
“汝看看这个!”
更觉张琪忠诚的吕不韦,毫不避讳将嬴政的那封信递给了张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