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凌蓟搀扶上车,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近日来,蒋继廉因夜间醉酒不慎摔伤了腿,卧床休养了十余日才有所恢复。
今日偶遇顾云笙,蒋继廉如此失态,回到府中,恐怕又要沉溺于酒精之中。
然而,蒋继廉心中却燃起了强烈的斗志,他不愿再沉沦,而是想要奋发向前,赢得众人的尊重,尤其是顾云笙的尊重。
他将拳头紧握在膝上,咬紧牙关,暗下决心,从此振作。
宫墙高耸,甬道幽深。
楚止陌和顾云笙抵达玉昆宫时,皇帝已然在那里等候。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两人恭敬地行礼问候。
虞贵妃含笑:“你们来得正好。”
皇帝每次退朝后,都会到玉昆宫享用早膳。今日楚止陌和顾云笙来请安,四人便一同进餐。
早膳过后,众人回到殿中,悠闲地品茶闲聊。
虞贵妃察觉到顾云笙面对皇帝时的拘谨不安,便将她带到偏殿单独交谈。
楚止陌有些放心不下,起身想要跟随。
皇帝见状,没好气地责备道:“你母妃又不会吃人。”
楚止陌闻言,无奈地坐回原位。
皇帝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之前不是坚决要出家为僧,拒绝娶妃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紧张?”
楚止陌前后的巨大转变,让人不禁产生疑虑。
面对皇帝的质疑,楚止陌目光微闪,镇定自若地回答:“不娶妃便无需承担责任,既然娶了,自然要尽职尽责。”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正是婚姻的所在,父皇不觉得吗?”
皇帝闻言,不语。
婚姻的烦恼,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比他体会得更深刻了。
在这六宫之中,唯有虞贵妃是他真心想要的伴侣,其余的皆是无奈之举。
正如楚止陌所言,一旦娶了,便要承担起责任,身不由己。
即便是再不愿意,每月初一十五,他也要去坤仁宫与皇后共进晚膳,夜宿坤仁宫。
而对于其他妃嫔,他也要时不时地去探望一番,以示关怀。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中各有默契,随后便转而讨论起朝堂上的正事。
偏殿内燃着温暖的香料,让人心情舒缓。
虞贵妃询问顾云笙在王府的生活是否习惯,府中的仆人是否对她恭敬有礼。
顾云笙逐一回答,突然想到桑怀睿月,她凝重地说:“有一事我想请示母妃。”
虞贵妃一闻此言,立刻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追问:“出了何等要事?”
顾云笙谨慎地回答:“臣妾知道桑怀与睿月是母妃赐予王爷的姬妾,然而王爷对她们并无情意,已然浪费了她们宝贵的青春。如果她们继续留在王府,恐怕只能落得个丫鬟的结局。”
桑怀睿月终究是贵妃身边的人,无论如何,理应先通知虞贵妃一声,征求她的意见,以免将来发生什么不测,导致虞贵妃心生芥蒂。
虞贵妃身为后宫之主,智慧非凡,顾云笙几句话的工夫,她便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五载光阴未能获得王爷的青睐,足见楚止陌的确对她们无意。当前顾云笙与楚止陌新婚燕尔,实在无需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而引发夫妻间的矛盾。
虞贵妃沉思片刻,终是开言:“不过是两个丫鬟,既然王爷不感兴趣,那就让她们作为婢女继续服侍吧。若她们有所过失,你是广陵王妃,自有权处置。”
虞贵妃此话一出,立场便已明确。
顾云笙闻言,心中大石落地,随即起身跪地道:“多谢母妃的体恤。”
虞贵妃深知作为一个女性的不易,她亲手将顾云笙扶起,温言道:“你若真想感激我,那就早日为楚止陌生下子嗣。”
此时此刻,这无疑是虞贵妃最关心的事情。
只要顾云笙能为楚止陌延续血脉,其他诸多琐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过于计较。其余事宜,留待日后解决。
提及子嗣,顾云笙不禁感到一阵压力,头顶仿佛紧绷起来。虞贵妃察觉到她的紧张,便用柔和的笑容和话语安慰了她一番,随后与她一同步出房间。
楚止陌早已在门外等候,见顾云笙出来,立刻起身告退。
皇帝目睹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怎么总觉得,他们并非仅仅是为了报恩而勉强相处,反而更像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呢?”
虞贵妃轻声一笑,反问:“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皇帝默然不语。作为父母,他对楚止陌的性格了如指掌。过去的种种,不过是给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迎娶顾云笙提供一个堂皇的理由罢了。
他们之所以顺水推舟,也是因为他们了解楚止陌的个性,知道他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是决心已定。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吧。
皇帝长叹一声,与虞贵妃相视一笑,开始商讨楚止陌的长子应当取个什么名字。
按照顾云笙的指示,王府中的管家重新整理了名册,月初进行账目核对。
从宫中返回王府后,顾云笙端坐在厅堂之中,逐一与管家核对账目。
十月的账目并不多,核算起来颇为迅速,不久便完成了。
确认账目无误后,顾云笙指令钱玮分发账目,给府中的仆人发放月例。
众人领到月例无不喜形于色,唯独桑怀睿月脸色阴沉如水。
五年来,她的月例从二十两骤降至五两,她感觉到众人投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讽刺与嘲笑,让她感到无比的羞愤。
回到自己的居所,睿月将手中的银两狠狠地摔在地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这哪里是月例,分明就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你这是做什么?”桑怀急忙将屋门关上,并将地上的银两捡起。
睿月这种行为,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传到王爷和王妃的耳中,就可能被视为对主人的不敬,从而受到惩罚。
“这太过分了!”睿月气得双眼通红,满脸怒火地说:“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吗?那都是嘲讽和讥笑!”
“她如此折辱我们,今后在这府邸之中,我们还有什么颜面与他人相见。”
昔日,在这座府邸,她们两人无论行至何方,府中之人莫不恭敬地称呼她们为“睿月(桑怀)姑娘”,即便是府中管事,亦对她们礼遇有加。